“有些大毒梟的武備力量，超過我們的想象。三年前，我國警方在金三角地區搗毀了一個販毒組織的窩點，在他們的基地，我們看到了他們的彈藥庫房，裏麵有MP5德國軍械廠製造的衝鋒槍，還有以色列烏茲9毫米輕型衝鋒槍，那是世界上最好的衝鋒槍之一，射程達到150米，理論射速每分1500發。”

  “還有很多，被多國的軍隊、保安部隊及警隊選擇作為配置槍械的武器，就在那間25平方不到的庫房內，匯集了目前世界上十種最新型的武器。恬深，這就是新世紀的毒販，這意味著什麽？”

  紀恬深小臉凝然，眉尖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秦國安，很是驚愕，如果不是聽秦爺爺說出來，她不會想到，毒犯會擁有這樣的實力。怪不得，每年會有那麽多警察犧牲在一線。

  聽到秦國安的問話，她怔了怔，試著說，“是不是與犯罪份子正麵交鋒變得不太可能，在新形勢下，緝毒警與毒犯的關係，需要用一種更高級的較量才能夠取得好的效果？”

  秦國安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底裏閃起一抹欣慰，“對，警察和毒販的關係，再也無法回歸到傳統的貓捉老鼠的模式。是一種全新的較量，一場高科技，高智慧與強勢力的較量。”

  紀恬深眸中的光芒閃閃爍爍，忽而匯聚在了一處，“所以，需要一些高智慧高體能高能力的警察去臥底，從內部突破他們，來減少犧牲，對不對？”

  秦國安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紀恬深，回想著上一次她與陸韶城一同送秦鈺回來，陸韶城緊緊地牽著她的手的樣子。

  他抬腕看了看表，“哎，我得上樓吃藥了。”

  紀恬深趕緊站起身，攙扶住秦國安，“秦爺爺，我扶您上樓。”

  到了秦國安的房間，紀恬深讓秦國安坐下，詢問了秦國安藥在哪裏，她幫忙拿了藥，倒了水，服侍秦國安服下。

  期間，她瞄了一上藥瓶上的文字，卻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她輕聲問，“爺爺，您吃的這是什麽藥啊？”

  秦國安淡淡一笑，“我受過槍傷，交感神經受損，伴隨有焦慮緊張症狀，一直靠藥物維係。”

  紀恬深瞅著秦國安的衣領，隱約可見肩膀處有一處疤痕，她有些心疼，更是想到了那個人。

  她喃喃說，“您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韶城，你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秦國安揮手笑笑，“都過去，我老了，也退休了，我是幸運的。現在最辛苦的，是那些還孤獨地在黑暗中前行的戰士。這兩年國家禁毒辦和禁毒基金會調研發現，緝毒警的死亡之中，過勞死的占比增大。他們在高風險高壓力與高負荷的精神狀態下，真的非常辛苦。”

  紀恬深想起陸韶城對黑暗的害怕，還有他手上的傷……是什麽讓他怕黑的，他光鮮的背後又是怎樣的孤獨？

  眼眶一下子就濕了，紀恬深順著床沿蹲下去，趴在了秦國安的雙膝上，仰臉看著這位威嚴猶在的老人，低聲說，“爺爺，他現在安全嗎？”

  秦國安的眼裏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探究地盯著紀恬深。

  “他走的時候告訴我，如果出了什麽事，可以來找您。”

  秦國安眼中的銳利褪去一些，伸撫了紀恬深的頭發，“孩子，別去問，別去探究，對他才是最好的。”

  紀恬深的心裏卻似堵了一塊石頭一般難受，她想知道，卻又不能問，加上網絡上那些惡意的消息，她嘴唇一撇，這些天積攢的情緒有決堤的跡象，她抑製地哭出聲音，“爺爺，這種生活，有沒有結束的一天？”

  ……

  夜幕已經降臨，陵園裏安靜的肅穆。

  陸韶城頎長的身影幾乎融入了夜色之中，他淡淡說，“我不能在雲城多呆。”

  高國斌有些心疼，“拉裏在警察隊伍的內應已揪出來，現在他們也顧不上盯著你，你可以暫時放鬆一下，不要總繃著。”

  陸韶城的臉上是一派習以為常的苦澀，“通過了考驗，卻沒有打消拉裏集團對我的懷疑，他們隻是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這個時候更要小心，我可不想現在就死。”

  高國斌暗罵了聲娘，“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罪犯就好了。”

  陸韶城哂笑，“老高，你天真了。好了，我要回去辦點私事。”

  高國斌不由得想起了這兩天網絡上的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皺眉道：“我在下麵留言了，TM的那些鍵盤俠還罵我，老子真想順著網線找過去！”告訴他，他所攻擊的人其實是一名負重前行的英雄！

  陸韶城不以為意的樣子，“我從來不在外乎外人怎麽看我。”

  這一點，高國斌倒是相信，這是每一個臥底警察需要具備的心理素質，最重要的是自己心裏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但是這件事情……

  高國斌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再過多地問他什麽，猶豫了一會兒高國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到底拿紀小姐當什麽？”

  夜色之中，陸韶城的眼底閃過些許光彩，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他的眸子掠過諸多墓碑中的一座，縱然天已經黑了，什麽都看不見，但這些年來了許多次，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每一個方位埋葬的是誰。

  那座墓碑上刻著的名字是——佟言。

  是為數不多的女性。

  陸韶城抬頭看著高國斌，回答的很坦白，沒有什麽猶豫，“就是我的一個女人。”

  高國斌的眼睛晃動了一下。

  陸韶城知道他還想問什麽，緊接著道：“當然，她比其他人聰明，也知道了你我的身份，我會好好地穩住她。”

  高國斌怔了一會兒，似乎是不太相信，然而陸韶城蒼白冷峻的臉龐上，是如水一般的冷靜。

  其實，他應該為這個答案而欣慰。

  他點點頭，“好！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件事情。如果需要組織幫你的，就告訴我，我們會出麵讓她保持沉默。”

  陸韶城沉沉地說了一句，“你再也不要見她！任何人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