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賢內助
作者:二道青      更新:2022-02-26 17:18      字數:4190
  李氏居然知道井陘山那裏的飛羽賊,甄儼卻並不吃驚。

  “對,我們家往西的商路都受到了影響,隻不過,那支飛羽賊已經成勢,隻能避開,不可硬碰。”

  甄儼回了一句,並沒有多想。

  李氏早有此料,接著就道:“那麽為何我們不能和他們交好呢?”

  甄儼一滯,臉色帶些不愉。

  “飛羽賊有著賊名,我們正經人家,怎麽可以與他們來往?”

  “商人逐利,夫君,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本分?”李氏又道。

  “這...”

  甄儼被李氏這一句話堵的,著實難以接下來。

  就連嫁入他們甄家的李氏,都已經適應了商賈的身份,他甄儼,心底裏還是不肯接納自己這個身份。

  “而且,難道夫君不知嗎?”

  “飛羽賊的名號,實際上,並不是他們自願的。”

  “而是真定縣城裏麵的某些人,擅自吹起來的噱頭,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

  “以妾看之,飛羽的人也都是些窮苦百姓,被逼無奈聚集在一起自保罷了。”

  “經年之中,從未聽說有什麽惡名,反倒是懲奸除惡的善事卻做了幾件,又怎麽可能是什麽賊人?”

  李氏語重心長的對甄儼勸諫一番。

  字裏行間,都是她依靠自己還未出閣之前,跟著自己父親學到的學識和獨到眼光,甄儼都很是佩服。

  “夫人,此話雖然在理,可是形勢如此,我們甄家也隻是商賈之家,飛羽畢竟在官方立場上,是有些賊人的名頭,甄家與他們掛上聯係,凶多吉少!”

  “夫君,妾可沒說,我們要和他們取得正式的聯係。”

  李氏的臉上充滿著自信,泛著與她一介弱女子,完全不相合的光彩。

  “既然他們飛羽有賊名,那我們甄家的貨物,若是半路被他們劫去了,不也正是合情合理嗎?”

  “啊?!”

  甄儼有些嚇到了。

  李氏自從嫁入他們甄家之後,一直韜光養晦,完全就是一個世家女子的樣子,從來都沒有表現過如此的心機。

  他沒想到,李氏動起心思來,居然是這麽恐怖。

  反正是他甄儼,萬萬達不到的程度。

  “夫人,此法甚好!”

  甄儼深思熟慮了好一會兒,咬了咬牙,這才點頭出聲。

  李氏一直都沒有催促,直到甄儼附和自己的想法,李氏這才常常呼出一口氣。

  她還真怕甄儼當場拒絕她的意思,那樣的話,縱使她有千法萬法,也隻能看著甄家漸漸這樣頹敗下去。

  李氏緩緩起身,鄭重的向著甄儼施了一禮。

  她如此,反而是叫甄儼再次驚了一下。

  “夫君,妾要謝謝你。”

  “夫人,你這是何出此言呐?!”

  “夫君,天下紛亂之勢已成,若是不能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甄家隻會日漸頹敗,現在夫君既然肯聽從妾的想法,給甄家多加一條可能,也給甄家上下幾千人一個活命的機會,妾自然要謝謝夫君。”

  聽李氏說的如此嚴重,甄儼也完全沒了房中夫妻臥談的輕鬆。

  站起身,甄儼重重的把李氏擁進懷裏。

  他難得和李氏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

  “夫人,為夫總是衝動,碰到事情又難得能想出什麽好的法子,今日,得夫人如此,以一卷紙張,居然可以想出如此多的事情,為夫甚是佩服!”

  “夫人,你當真不愧是為夫的賢內助啊!”

  甄儼重重的說道。

  他這一次,是打心眼裏,對自己的夫人產生了敬重的念頭。

  不再是從前那般,因為對方的家世,在心理上產生的不自信。

  兩人情到濃處,自不必說。

  第二日,甄儼就特意前去求見張氏,與她說明了厲害,又於當晚,命人請來了家族的幾位族叔。

  由張氏主持,召開嚴密的家族會議。

  表麵上,甄儼是向大家問計,詢問甄家在袁紹與公孫瓚的冀州之爭裏麵,該當如何應對。

  而實際上,他卻是按照李氏昨夜的提議,準備改變甄家接下來的處世之道。

  甄家,也確實是時候做出些改變了。

  甄家自從甄逸死後,諾大的甄家,表麵上是甄儼代理家主之位,實則是張氏在幕後手握大權,其他甄家各位族叔,空有族中元老的名頭,也隻不過能支用一定的錢財而已,甄家具體的經營,他們是沒有資格去過問的。

  這樣的局麵,就不得不誇讚一下張氏的能力了。

  張氏年歲剛剛才三十過半,這樣的年紀,又是甄家這樣富庶的人家,因此一直保養的極好,外麵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五六,一副風華正茂的模樣。

  可是,外表張氏看著很柔弱,其實卻是不然。

  甄逸死後,張氏便動用甄逸的人手,推舉甄儼成為了甄家的代理族長。

  不管是她的心計,還是她的手段,甄家有資格覬覦族長大權的,無不是甘拜下風。

  也正是有如此強勢的母親,甄儼的妻子李氏,即使有著一定的家勢,可來到甄家之後,還是選擇了低調行事,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表現。

  因為有張氏的幕後支撐,甄儼自從做了代理族長後,雖然一直表現平平,卻還是安安穩穩的坐實了代理族長的位置。

  現在甄儼將這些人召來,隻不過象征性的詢問了兩句,之後便立即拍板決定,要抽調甄家一部分力量,向西經井陘山,重新打通冀並之間的這條商道。

  並且剛才甄儼也說了,這隻是一次嚐試。

  對於家大業大的甄家來說,這樣的嚐試,若是成了,便是小本博成了翻身之利,而失敗了,也不過折損甄家財力的百分之一,完全由他們主脈來承擔。

  甄儼說出了這樣的話,元老們也就不再過多反對,算是默認了甄儼這樣的安排。

  因此,就在真定城被飛羽軍占據的消息傳到無極的當天,一隻浩大的商隊,從無極出發,緩緩開始向著滹沱河的方向前進。

  看樣子,這支商隊的目標,應該是打算從滹沱河上前進,然後一路往西。

  經過九門與真定,再通過井陘山,往並州去。

  隊伍還沒抵達滹沱河,便有幾路人馬,已經分別向外傳出了消息。

  真定城。

  “將軍,昨夜,那個……”

  趙德標有些惶恐,又有些忐忑,在議事廳的下首位坐定,麵對趙雲,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趙雲不喜不悲,英俊的麵頰上,不怒自威。

  “哦,昨夜趙縣長喝的著實有些多,到晌午之後才醒來,我理解的。”

  趙雲擺擺手,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不怪罪趙德標來遲的事情。

  趙德標抓了抓臉,神色有些焦急。

  “趙某多謝將軍體諒,不過,趙某想問的並不是此事。”

  趙德標瞥了一眼對麵,嚴絢和玄二全都是事不關己的模樣,各自端著茶杯,慢悠悠的喝著涼茶。

  趙德標看到這裏,心一橫,當即直言問道:“將軍,趙某想問的,其實是關於府中的寡嫂。”

  “敢問將軍,可是看不上我家寡嫂?”

  “令嫂知書達禮,生的又甚是美豔,雲喜歡還來不及,自然不能說是看不上。”趙雲直接否認道。

  “那……將軍,昨夜為何你……”

  趙雲掃了一眼旁邊的嚴絢和玄二,叫他們倆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臉皮就不由得跳了跳。

  這個趙德標,這已經不是說是心急了,這完全就是不要麵皮了啊!

  “哦,趙縣長似乎對雲有些誤會啊!”

  “雲統帥飛羽軍來此,可不是為了擄掠城內女子和財貨的。”

  趙德標心裏有些發冷。

  雖然在獻上寡嫂的事情上,推薦顯得很焦急,似乎是完全沒了心智,可是在其他事情上,他卻並不傻。

  趙雲話外的意思,他趙德標自然也聽的清楚。

  “對對對,將軍為飛羽軍被抓的同袍而來,更是為了城內的百姓而來,趙德標心知肚明。”

  “但是,這與將軍和我那寡嫂的美事,卻是完全沒有衝突的啊!”趙德標急道。

  這個時候的趙德標,當真是如同進入了死胡同,出不來了。

  “咳。”

  嚴絢發覺兩人漸漸有些糾纏不清的跡象,趕忙出聲打斷。

  “二位,今日我們聚在一處,不如先說一說正事?”嚴絢道。

  玄二也是一拊掌,“對對對,嚴參軍說的在理,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這等私事,等正事商議完畢,自然有大把的時間,留給二位,可以慢慢商量。”

  “那……隻有如此了。”

  趙德標聞言一窒,瞬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頹喪的坐回席位內側,開始裝作一個局外人。

  眼下,這真定城已經安全被飛羽軍掌控,他這個名義上的縣長,自然也就沒有了什麽話語權可言,還是安安心心的待在角落裏,充當自己吉祥物的本職工作算了。

  至於他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在場幾人,其實都有些猜測。

  秦任安坐席間,對於功曹吳大剛一直對自己投來的曖昧的眼神,他也視而不見。

  身為秦家在這真定城內,明麵上的主事人,秦任有著自己的考量,輕易不敢涉足飛羽軍和真定城固有勢力之間。

  “兩位先生說的對,我們開始商量正事。”

  趙雲最後拍了板,整個議事廳便轉變成為嚴肅的氛圍,所有人也不再去想趙雲和趙德標之間的糾葛。

  “被縣尉丁振所誤,如今真定城內都以為我們飛羽行事凶惡,可謂是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所以,當務之急,我們必須安撫民心,勿要城內生亂,但有借機生事者,嚴懲!”

  其餘幾人全都讚成的點點頭。

  “子龍兄說的對。”嚴絢接了話茬,接著便道:“趙縣長,等下還望你能配合,畢竟縣衙裏麵的人手都是熟麵孔,與城內百姓好打交道。”

  趙德標趕忙拱手稱是。

  “這是自然,我等下親自督促下麵人手,一定辦好此事。”

  “嗯,很好,我會委派軍中得力人手協助你們。”趙雲又道。

  說完話,趙雲又轉向秦任。

  “秦兄,城內物資貧乏,不知能否借助秦家商貿之利,為真定城一解燃眉之急?”

  “嗬嗬,這倒沒什麽難的。”

  秦任爽朗的笑著,可惜卻沒什麽更加痛快的表示。

  趙雲微微皺眉,卻也無可奈何。

  秦家畢竟已經幫了他們飛羽軍拿下真定城,想要奢求更多,也隻能是想想。

  並且他們秦家與主公的關係,他也實在搞不清楚其中的跟腳。

  如果秦任他們秦家沒有主動的表示,趙雲也沒辦法強令對方貢獻財貨出來。

  所以趙雲才特意問了一句,想試探一下,看秦家接下來有沒有可能做出更多的貢獻。

  有就最好,沒有,也不過是多嘴問一句話的事情。

  畢竟,昨夜秦家表現出來的實力,由不得趙雲不謹慎對待。

  秦任回了趙雲一句之後,沒有了進一步的表現,這樣已經足夠表明他的態度了。

  “嗬嗬,秦兄,不知秦兄與令家族中秦卓秦不群,可是有什麽關係?”嚴絢接話問道。

  秦任聞言眉頭一皺,很快又恢複如常,微笑著道:“這話問的,倒是叫我有些摸不到頭腦了,我與不群,自然是族中兄弟,不知嚴參軍如此問,卻是何意?”

  嚴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把自己的猜測繼續往下說,以防當麵揭穿秦任,兩方都不好看。

  “也沒什麽,單純就是好奇而已。”

  “對了,秦兄,不知秦兄在一些問題上,有多大的權限,能否全權代表秦家?”

  嚴絢這話問的確實有些唐突了,叫秦任剛剛恢複如常的神情,一下子又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秦任理了理衣衫,掩飾自己的心理變化。

  “嗬嗬,我們秦家向來在商言商,某些小的事情,我還是可以自己做主的,隻是不知嚴參軍想說的,是哪些方麵呢?”

  “有秦兄這話,那可就太好了。”嚴絢猛地一拍掌,很是讚了一句。

  “倒也不是別的事情,我想說的,自然還是城內的物資問題,不過秦兄別急,我自有別論。”

  嚴絢看到秦任要急,連忙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真定雖然不富裕,庫房中卻還是有些錢財存貨的,不知秦兄可能做主,便宜賣給我們飛羽一些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