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霍二爺以往懲戒不服從的屬下殘忍手段，眼下給出的兩條路，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如果換做暗衛部的其他人，早就被除名，落個生死不知的下場。

  宋情眼底被藏在深處的最後一絲光，徹底消影無蹤。

  她的妥協並不能隻是心中所想，也要在行動上實施。

  宋情鬆懈身體抵抗的力度，頭顱艱難地低下。

  她滿身的抗拒消失，現在隻是恭敬、順從、忠心的屬下。

  視線之內也隻看得到，地毯上的那隻居家鞋。

  低垂的頭顱，慢慢地靠近它。。

  搭在肩上的那隻腳，改為踩。

  腳掌施了些力度，逼迫著宋情速度快一些。

  宋情的臉湊近那隻深藍色鞋麵的居家鞋。

  上麵有股淡淡的青木香。

  這是屬於霍奕容的味道，對方身上常年攜帶著這種氣息。

  宋情唇緊緊抿著，即使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卻怎麽也張不開嘴。

  霍奕容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神情王之蔑視。

  他唇角勾出的冷嘲弧度，掛著一抹失望。

  宋情現在的所作所為，終究是要被放棄了。

  霍家的暗衛每一個都是精英，在他們成為暗衛的那一刻，要確保他們骨子裏對主子的絕對忠誠與服從。

  宋情因是小世家宋家出身，不像霍羌、霍川、霍梔他們一樣，從小被灌輸烙印在骨子裏的奴性。

  昨晚，宋情在飯局上的違背，讓霍奕容在眾人麵前丟了麵子事小。

  若是在危急時刻，出現別的變故才是事大。

  暗衛沒有一顆忠誠順從的心，那麽對方也就沒有了價值。

  霍奕容無趣的收回腳，聲音平靜地喊道：“霍羌。”

  “屬下在！”霍羌走上前來，聽候吩咐。

  霍羌是暗衛首領之一，也是暗衛部資曆高的老人。

  他了解二爺的脾氣秉性，知道宋情的暗衛之路到頭了。

  宋情本還在猶豫糾結，聽到霍羌走來的腳步聲，她什麽都來不及想，張開嘴咬住了，那隻彌漫著青木香的居家鞋。

  這一幕落在霍奕容，走來的霍梔，以及其他暗衛的眼中。

  廳內刹那間變得安靜無聲。

  宋情眸底一片虛無，屈辱與被打碎尊嚴的不甘等情緒統統消失，眼底隻剩空寂冰冷的服從。

  她咬著那隻鞋，湊近霍奕容穿著白襪的腳。

  鞋子剛碰到那隻腳，腳的主人像是被驚動了，蹭地一下收回。

  霍奕容以從容速度站起來，穿著白襪的腳踩在名貴地毯上。

  他居高臨下俯視宋情。

  將她蒼白臉蛋上的恭順神色，以及眼底隻剩卑微的服從看在眼底。

  霍二爺語氣冷漠道：“這次就饒了你，再有下次爺扒了你的皮，把你扔回宋家。”

  宋情雙眼緩緩閉上，輕輕頷首。

  嘴裏有東西，她說不出一句話。

  宋情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

  她能留在霍家，已足矣。

  霍奕容瞧她這副模樣，再沒有昨晚為了極強的自尊心，堅守的底線，不惜違抗他的命令的凶殘樣子。

  她已經拋棄了正常人才有的尊嚴。

  霍家暗衛不需要這樣的東西，他們要舍棄一切七情六欲，隻為霍家主子服務。

  霍奕容再次坐回原位，他瞳仁迎著疏離與冷漠，嗓音涼薄：“滾吧。”

  霍梔走到宋情身邊，低聲道：“情姐，我送你回去換身衣服。”

  三少夫人那邊等著，時間不容耽誤。

  宋情嘴裏叼著的那隻鞋子，被霍梔伸手拿下。

  她單膝跪在地上，親手把鞋子給坐在沙發上的霍奕容穿上。

  輕哼不滿地聲音在安靜廳內響起。

  霍梔眸底閃過一抹笑意。

  二爺還是這麽惡趣味，類似這樣的把戲，她跟霍羌、霍川早些年不知道曆經過多少次。

  霍梔給霍二爺穿好鞋子，扶著宋情往門外走去。

  坐在沙發上的霍奕容，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們。

  他拿著手機，指尖快速滑動著，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內容。

  西院。

  宋情在房間換衣服，霍梔就站在一旁。

  她雙手抱臂，倚在牆上，姿態難得的放鬆與隨意。

  “情姐，你昨天才接觸二爺，可能不了解這位主子，隻要不踩在他的底線上，萬事都能好商量，昨晚你不該違抗命令的。”

  宋情穿衣服的動作微頓。

  她背對著霍梔，一雙唇死死抿著。

  昨晚，她是第一次正式跟在霍二爺身邊，陪著他出門赴宴。

  如果中途沒有遇到那個男人，一切都安然無事。

  賀明瑾，內閣大長老賀家的長子。

  他長相皮囊還算出眾，可惜是個出了名的浪蕩子，他風流成性，是個地地道道的紈絝子弟。

  對方得知傅家在皇庭酒店接待霍奕容，專程來湊熱鬧。

  賀家居首內閣大長老的位置，自然跟霍家少不了打交道。

  賀明瑾跟霍奕容也算是熟悉，往日的接觸不淺。

  見霍奕容身邊換了個短發美人，賀明瑾玩笑道：美人如斯，放在霍二身邊可惜了。

  他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站在霍奕容身後的宋情。

  霍奕容似笑非笑：喜歡，送你？

  隻因這一句話，宋情就犯了大錯。

  她在霍家暗衛部十年，真正跟在霍奕容身邊也隻有這一天。

  聽到對方要把她送人，當即單膝跪在地上。

  “二爺，屬下不願。”

  當時，傅家大公子、傅四小姐都在，宋情這樣是在打霍奕容的臉。

  賀明瑾也難得怔愣，好似沒想到宋情會如此。

  接下來，霍奕容瞥了宋情一眼，對賀明瑾淡聲道：人送給你了。

  一句話決定了宋情的歸處。

  賀明瑾當即眉開眼笑，把跪在地上的宋情拉起抱在懷中。

  他當著眾人的麵，親在了她感性的脖頸上，還輕輕咬了一口。

  宋情忍了又忍，她沒忍住回擊了。

  賀明瑾雖說是紈絝子弟，也是有些身手的，且身手還不錯。

  他跟宋情在屋裏打起來，沒看到霍奕容越來越沉的臉色。

  當時的他已經喝了不少酒，眼看著宋情對賀明瑾揮拳，厲聲喊道：宋情，你是不是想死！

  宋情停下一切行動，站在原地身體僵硬。

  傅大公子見事態往不受控製的方向發展，結束了這場進行到一半的飯局。

  霍奕容喝了不少酒，回了霍宅後就休息了。

  還是在宋情的服侍下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