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浩這狀態，也沒辦法繼續前行了。

  秦阮對坐在眼前的衛霖臣開口：“衛老師，林浩暫時不能劃船，接下來路程靠你了。”

  “行。”

  衛霖臣因跟林浩有身體接觸，能看到黃桷樹上的數百亡魂。

  隻要是修為不高的傀，他都是可以看到的。

  湖中心冒出來的六個詭異人頭，早已落入他眼中。

  不過才六隻而已。

  之前數百隻青麵獠牙，比這六個崽子還要恐怖的都見過，他心底毫無負擔。

  衛霖臣接過林浩手中的劃槳，接替對方的位置，繼續往湖中心劃。

  林浩坐在秦阮的對麵，坐姿端正得跟小學生一樣。

  秦阮喊他一聲：“浩哥？”

  “在！”

  林浩猛地抬頭，身體緊繃。

  秦阮笑了：“你放輕鬆，別這麽緊張。”

  林浩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他揉了一把臉，苦著一張臉：“這日子沒法過了，天天見傀，我怕哪天這條小命就沒了。”

  秦阮聞言眨了眨雙眼，眸底露出一抹異色。

  她試探地問：“你不怕傀，是怕被他們害了？”

  林浩揪了把自己的頭發，冷毅臉上露出苦笑：“人傀其實沒多大區別，都是一個鼻子，兩個耳朵，兩個眼睛，一張嘴。

  一開始看到它們的時候，內心的確恐懼有些驚悚，時間久了也就不那麽怕了，畢竟都是人死後的亡魂。

  隻是跟人打架，我還能真槍實彈的幹，這傀，它們完全是老子的克星，看不到也就罷了，誰也不招惹誰，看到了整天都擔心小命要丟。”

  “噗！”秦阮笑出聲來。

  她從來不知道林浩的糾結。

  想來也是能理解的。

  他們自小在西城混，從來不怕不自作假的打鬥。

  隻怕潛在的危險，像是定時炸彈，讓你一顆心揪著，說不定什麽時候爆發。

  眼下林浩也算是爆發了。

  難為他忍了這麽久。

  劃船的衛霖臣將兩人對話聽在耳中。

  他回頭對林浩笑了笑，很是斯文：“那簡單啊，你拜我為師，入我青城道觀，我傳授你捉傀技能，讓你有自保的本領，以後就不用怕那些邪祟了。”

  秦阮一聽這話，氣笑了：“衛老師，當著我的麵撬我的人，這事不地道吧？”

  衛霖臣一點也不心虛，直視秦阮那雙漆黑精致美眸：“這小子是陰陽眼，這麽好的體質，你不好好調教，在你手裏也是浪費。

  隻要他入我門下，我許他青城道觀主持的位置，還把我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

  他是真的在打林浩的主意。

  陰陽眼體質，世間難尋。

  如今碰上一個，他可不是要爭取一番。

  即使知道沒希望，也架不住他心動。

  秦阮戲謔神情收斂，精致麵容露出沉思。

  她竟然真的在考慮，是否把林浩交給衛霖臣。

  天師所學的道法，捉傀技能這些，她也隻是一知半解。

  現在所擁有的能力，都是從冥界學來的，無法傳授他人。

  “秦阮，我勸你停止這麽危險的考慮。”

  林浩陰測測聲音響起。

  秦阮抬頭沒說話，就這麽盯著林浩。

  林浩皺著眉，不認同地盯著她：“我這條命現在不屬於自己，跟在你身邊才能讓人放心。”

  這倒是事實，秦阮無法反駁。

  三爺能把林浩留下來，是看在她的麵子上。

  林浩甚至還進了霍家暗衛部。

  他的問題並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

  不過怕傀這件事，總是要解決的。

  沒有自保能力，誰會不怕。

  秦阮自問，她若是沒有這一身邪祟懼怕的冥神之力，又怎麽會有跟邪祟打交道的勇氣。

  林浩盯著秦阮深思麵容，以為她還在考慮讓他進什麽道觀的事。

  他又不是什麽吃齋念佛，道法方麵有慧根的良善之人，做不了和尚道士。

  進了那什麽道觀，以後要少很多樂趣。

  為了日後的快意人生，林浩又道：“三爺說過，等霍梔醒來，我就不會一直在你身邊了。

  以後會換霍梔跟在你身邊，畢竟她是女人，很多事你用著也方便。”

  “這樣啊，那以後在說吧。”

  秦阮不會把林浩送到青城道觀。

  她是在想，該怎麽讓他擁有邪祟不近身的能力。

  “秦阮，不對勁！”

  衛霖臣停止繼續往前劃船，聲音低沉提醒。

  他麵色肅穆，擰著眉盯著湖水中央。

  秦阮冷眸掃向前方，發現之前的六顆人頭不見了。

  他們已經進入人工湖中央的黑水區域。

  衛霖臣丟下手中的劃槳，扭頭去看秦阮：“剛剛那六個亡魂，像是被什麽東西拉扯進水裏去了。”

  陰風襲來，寒意入骨。

  秦阮臉色不太好看，眸光沉沉地盯著水麵。

  她對林浩伸出手：“浩哥，扶我起來。”

  林浩彎身，雙手送到她麵前。

  兩人在微晃的船裏站起身來。

  秦阮手隔著衣服覆在肚子上，幽深眼眸中泛有冷光，仔細去看她眼中還有狠戾。

  人工湖中心區域的陰煞氣息，比之前濃了不是一星半點。

  黑水中泛起一絲漣漪。

  秦阮看到從水麵冒出頭的程雪蘭。

  小姑娘雙眼血紅，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緩緩浮出水麵。

  她血紅氤氳的眸子毫無感情，眸底的漩渦中帶著窒息的壓抑感。

  “你們為什麽還回來！”

  冰冷的質問聲，眼裏充斥著恨意。

  秦阮扶著林浩的胳膊，穩住身形，反問她：“你又為什麽怕見到我們？”

  程雪蘭像是被觸及到底線。

  平靜無波的湖麵，泛起波瀾，如海浪洶湧。

  “滾！”

  程雪蘭飛身而起，離開湖水中。

  她一襲黑發飛揚在空中，傀體上下充斥著濃濃戾氣。

  秦阮懶得跟對方廢話，身處湖中，一旦交手翻船的可能性很大。

  她不能為了一隻傀，而傷到肚子裏的孩子。

  皓腕輕抬，金鞭憑空出現在秦阮掌中。

  她眯起雙眼，佛手揮去，金鞭脫手而出。

  程雪蘭懼怕金鞭，麵露憎恨，飛快潛入水中。

  這一次，她無處可逃。

  金鞭一同紮入水中。

  不過數秒，程雪蘭被金鞭捆綁著破水而出。

  秦阮朝虛空中抓去。

  金鞭捆綁著程雪蘭飛到秦阮麵前。

  程雪蘭身上濕透的衣服包裹著她完美身軀，陰邪冰冷的傀體中彌漫著死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