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聞言露出詫異神色，隨即低笑出聲。

  “什麽話，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在西城有你跟沈燃、子蘭三人相伴，這份感情一輩子都遠不了！”

  她嗓音很輕，每一個字都無比沉重。

  蘇妄語氣微沉：“那就不要說我不愛聽的話，都是兄弟說什麽謝，太見外了，也不拿我們當自己人。”

  秦阮無奈道：“這不是常跟人說謝謝，嘴上一時間改不過來。”

  “看來你現在過得很辛苦。”

  蘇妄因秦阮這話，腦補出一場場苦情大戲。

  都說好麽豪門水深，明爭暗鬥，他覺得秦阮回到家裏也過得不痛快。

  秦阮啼笑皆非，她沒解釋。

  前生今世，她需要感謝的人太多，在心底說過無數遍，尤其是對霍三爺。

  蘇妄那邊傳來雜亂聲。

  “那小子又嚎了，我先掛了。”

  他跟秦阮解釋了句，快速掛斷電話。

  秦阮把手機丟在桌上，倚在沙發上，麵露沉思。

  把喬希送到西城，這件事她並不後悔。

  三爺身在米國，想來也已經接到了這個消息。

  既然沒有阻止，應該是認同的。

  接下來，她隻要坐等看喬希會蛻變成什麽模樣。

  ……

  時間緩緩流逝。

  轉眼五天時間過去。

  喬希已經在西城生活了五天。

  這五天對來他說，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這幾天，他見證了許多底層人性的黑暗，那不是勾心鬥角，而是殘酷與粗暴，讓人無法去想象的惡意。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是人性天生的一麵。

  說得好聽是競爭，往壞了說就是惡鬥。

  越是底層的人，越容易互相踩，越見不得熟悉的人混得好。

  他們以為別人不好，自己就好了，因為互踩，所以一直在底層。

  這種現象就叫螃蟹效應，最適合黑暗到看不到光明的西城。

  喬希這兩天，在蘇妄、李子蘭、沈燃三人的帶領下，把西城轉了一圈。

  他雙眼看到了很多曾經看不到的畫麵，挑戰他的認知與三觀。

  在西城髒破亂差的街道上，有人堂而皇之的打架鬥毆，強搶容顏漂亮的姑娘，不顧她們的哭喊當眾羞辱折磨她們。

  還有在跟發廊妹打完撲克不付賬的，那些收保護費的人，對交不起錢的攤位老大爺，跟中年男女商販們進行殺雞儆猴的毆打。

  這些對於從小就出生優越的喬希，可以說是挑戰三觀。

  並不是說上層人社會就幹淨，沒有黑暗經曆。

  大家族與世家裏的勾心鬥角更為激烈，不過他們表麵偽裝的很好。

  而且他們也不會像底層人一樣，因為一點小事爭得臉紅耳赤。

  上層人不看重眼前利益，他們更喜歡一擊致命，以絕後患，隻為爬得更高。

  而西城的粗暴殘酷，更加挑戰人的視覺觀。

  他們眼界格局低，隻看眼前利益，喜歡捧高踩低，欺軟怕硬。

  喬希曾親眼目睹，他們因為一點點利益，竟然上演了令人無法直視的血淋淋畫麵。

  他完全不理解，也無法明白，這些人為什麽要這樣。

  直到蘇妄告訴他：這就是西城的低層普通人的生活。

  在這裏的人隻看重近在眼前的利益，他們沒有考慮以後會怎麽樣，因為一些小利而多與人結怨，留給他們的後路也就不多。

  他們愛計較，越計較就會摩擦越大，這是一種惡性循環。

  他們的生活很殘酷，生命沒有保障，有今日沒明天的，都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

  既可悲又可憐，但沒有人同情他們，這已經形成了自然生存法則。

  在西城的高層人物，就是像蔣六爺那樣的存在。

  他也是踩著底層人上去的，他不會像下麵的人一樣，因為一點小事爭得臉紅耳赤。

  隻因他所站的高度，看到的某些畫麵更遠一些，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可像蔣六爺這樣的人，在西城又能有多少呢。

  喬希問蘇妄：那你們也是這樣的人嗎？我表嫂在這生活了十八年，為什麽她跟這些人一點都不一樣？

  蘇妄聞言笑了。

  他意味深長地盯著喬希說：我們都上過學。

  因為從小每日都見證無知根源案例，他們清楚知識的力量。

  這麽多年來，秦阮，蘇妄，李子蘭，沈燃四人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就是不管多辛苦，不管多艱難，他們的學業有驚無險堅持下來了。

  現在西城雖然很混亂，但蘇妄他們相信再過十年，他們這批人成長起來，早晚會推翻食古不化的那些老家夥。

  往後西城的那些為了蠅頭小利，而打打殺殺的畫麵不會再上演。

  這時候，喬希才知道，原來蘇妄他們有這樣的遠大理想。

  不是喬希打擊他們，這在他看來，解決不了問題的根源。

  他看似不學無術，像個紈絝子弟，可接受的都是高等教育。

  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喬希，打小就被家族傳授識人，用人，馭人之術。

  他看待問題不像蘇妄那麽片麵。

  西城就是個大染缸，它已經形成了鐵律一般的生存規則。

  任何人到這裏生存一段時間，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會被同化。

  就算是他自己都無法保證，長時間生存在這裏會不會被同化。

  當然，他不會變成那些為了蠅頭小利，製造出以血為代價的人。

  頂多也就像是蘇妄他們一樣，保持應有的理智，用一顆冷漠的心觀望周圍的一切。

  他往日的養尊處優心性，卻不會再回到以前。

  喬希沉默，沒有跟蘇妄解釋這些。

  這些問題太深奧，這並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

  也不是內閣插手，發布通文就能解決西城的問題。

  這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恐怖的財力，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最重要的就是財力，想要改變這群食古不化，隻看重利益的人群，金錢才是最大的誘惑。

  至於那些身在西城高位，欺壓底層的幾方勢力，這些比下麵的人更容易解決。

  在西城，喬希用雙眼看到的，是他的世界永遠無法出現的畫麵。

  他想起有人說過，出身底層，是有原罪的。

  身在底層，容易突破下限。

  它不講規則，殘酷的生活，容易讓人暴露人性中的惡。

  可什麽是底層人？

  沒有接受任何知識教育，沒有正確三觀的人。

  簡單概括，就是沒有任何文化，且骨子裏沒有善惡之分的人。

  西城所有人都是沒有善惡之分嗎？

  答案是否定的。

  在西城也有像蘇妄他們一樣，保持應有的理智。

  且絕對不在少數。

  他們身處這個大染缸，無法脫身，隻能保持一顆冷漠的心，旁觀周圍的一切。

  他們沒有能力去改變。

  能做的就是不與大趨勢的人群同化。

  他們還在成長。

  想要成長到，能改變西城混亂的強大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