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摸著自己臉上止不住的血，嗓音痛苦宣泄道：“賤種都煉成小傀了，哪來的屍體跟骨灰！”

  她不說自己有小寶的骨灰，李曼寧又怎麽可能會放過她。

  如今就算是她不死，也沒比死強多少。

  李曼寧聞言憤怒地緊抿唇，臉上神色恐怖的嚇人，她果然不該抱有一絲期待。

  被欺騙的憤怒籠罩在李曼寧身上，她目光陰冷地盯著李母：“告訴我，你們把小寶送給哪個道士了，說了我就饒你一命！”

  “哈哈哈哈……”李母瘋狂大笑，笑得不能自己，根本停不下來。

  李曼寧臉上布滿陰雲，怒吼出聲：“別笑了！告訴我，小寶究竟被你們送去哪裏了？！”

  李母笑聲停下，她空洞洞，還在湧出鮮紅血色的眼眶，對著李曼寧的方向。

  這樣的畫麵，既詭異又恐怖。

  李母哪裏還像是個人，看起來分明就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傀。

  她對著李曼寧的方向，語氣怨毒滿是恨意：“我不會告訴你，永遠都不會告訴你！”

  言語中的挑釁，讓人無法不怒。

  李曼寧的理智再也無法保持：“我要殺了你！”

  她伸手拎起李母，真的動了殺了她的心。

  後者身體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掙脫李曼寧禁錮。

  李母得意道：“我已經生無可戀，你願墮入厲傀道隻為找我們尋仇，我也願意舍棄我生生世世的魂魄，隻為殺了你這賤種，讓你魂飛魄散！”

  說著，她猛地朝不遠處的牆角快速撞去。

  秦阮冷眼看戲良久，終於動了。

  她纖細手指在身側微微旋轉，一道金光彈出，衝著李母的方向飛去。

  李母的頭即將撞在牆角時，被一股力量彈開。

  她一個屁墩坐在地上，狼狽又不堪，西城街上的乞兒都比她要有姿態。

  秦阮起身朝李曼寧、李母走來。

  她眸光注視在被怒意燃燒的李曼寧身上，輕緩嗓音響起：“她不告訴你，我可以幫你搜她的魂，找到帶走你兒子的所謂大師。”

  最後一句大師，有說不出的嘲諷。

  能煉製小傀的大師，又能是什麽好人，不過是邪道罷了。

  “真的？！”李曼寧回頭，陰鷙執著眸子緊緊盯著秦阮。

  她滿臉激動與期待，還有對找到兒子的一絲絲喜悅。

  秦阮走到她跟前，用行動來回答。

  她抬起手，絲絲縷縷的金光從手中擴散而出，它們紛紛湧向狼狽趴在地上的李母。

  金光將其頭顱包圍，如絲線般穿透她的腦袋，吸取對方腦海中的每一幀記憶畫麵。

  秦阮緩緩閉上雙眸，開始搜尋想要的記憶。

  隨著李母的記憶湧入腦海中，秦阮的臉色變了幾變。

  她感受到李曼寧生活中經曆的壓迫，看到她孤單，失落，壓抑，迷茫背影，以及李父李母對她的冷眼相待，不把她當做人的輕慢對待。

  最讓秦阮氣憤的是，李父對待李曼寧的令人作嘔心思。

  李母的確不是李曼寧的親生母親，李父卻是她的親生父親。

  至於李曼寧的生母，是李母的好閨蜜。

  說來也是一段狗血經曆，李父成婚後還不收心，玩了老婆閨蜜的感情，還有了孩子。

  李曼寧就是這段令人不恥感情的證明。

  李母無發生育，得知丈夫跟閨蜜勾搭在一起，她睜隻眼閉一隻眼。

  直到閨蜜生產時，她買通了醫生保小棄大，花錢把閨蜜送去了地府。

  手段毒辣果斷，幹脆利落。

  這事除了李母跟當時的醫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算是李父也被蒙在鼓裏。

  隨著年齡增長，李父對女人可有可無，開始對金錢有了渴望，每日麵對李母也一直覺得愧對她。

  李曼寧的出身的確不光彩，可他不該對她動心思。

  他不配為人父，也不配為人。

  李父李母更因一己私欲，拒絕李曼寧脫離掌控，把她當做木偶塑造成他們想要的形象。

  一旦有不滿意，就會不停壓迫李曼寧，給她身體、心理以及情緒上的折磨。

  過了許久，秦阮終於找到李母把瘦弱，不停哭喊的小男孩交給一名中年男人的畫麵。

  抱著小寶離開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出現在南宮昶與蕭雯柔婚禮上，不確定是否對三爺出手的徐真人。

  徐真人是陰陽宗的人，秦阮帶他回霍家不久，就被陰陽宗的人放棄，三魂七魄煙消雲散，六界之內，再無痕跡。

  秦阮緩緩睜開雙眸，眉眼間泛起肅穆之色。

  她怎麽也沒想到，帶走李曼寧孩子的大師會是徐真人，這下有些麻煩了。

  見秦阮神色不對，李曼寧語氣急切地詢問：“找到了嗎？你找到小寶沒？”

  秦阮雙眉蹙起，對她說：“情況有些複雜。”

  “沒找到嗎？”李曼寧臉色比哭還難看。

  秦阮：“帶你兒子走的那個邪道，他已經死了，要找到你兒子過程可能不會太順利。”

  “那你能找到小寶嗎？”李曼寧隻想知道她兒子在哪。

  秦阮語氣堅定：“可以。”

  小寶被煉成小傀，魂魄猶在，隻要亡魂在這人世間，她就一定能找到對方。

  李曼寧的情緒就如同坐過山車，知道還有希望，她對秦阮麵露哀求：“求你幫幫我！”

  秦阮雙手插兜，神色淡淡地望著她：“找到小寶後呢，你接下來要怎麽做？”

  李曼寧垂眸，盯著狼狽趴在地上的李母，神色陰鷙而危險：“我帶著所有欺辱過我們的人下地獄，我要他們承受我曾經遭遇的百倍，千倍折磨！”

  她早已將生與死製止身外，哪怕是為了報仇魂飛魄散，也在所不惜。

  瞧著李曼寧臉上的恨意，秦阮輕笑一聲，神色莞爾。

  得到李母的記憶後，她清楚李曼寧遭遇的一切，無法對她說出這一切不值得的話。

  秦阮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去看待李曼寧、李父李母之間的事。

  得知李曼寧的遭遇，她會憤怒，會同情，也會對李曼寧有憐惜之心，可她沒有李曼寧親身經曆的真實感受。

  若是放在大眾眼中，被別人知道李曼寧的遭遇，除了她那些真愛粉，更多的人會把這當作一個笑料。

  這就是人情世故，這就是可悲的現實。

  隻有經曆過那些事的李曼寧，才清楚其中的痛苦壓抑，心酸與絕望。

  也隻有她自己才能決斷，該怎麽了去這一段塵緣。

  如果站在一個旁觀的立場，秦阮會告訴李曼寧，這一切不值得，她跟孩子還有下一世的輪回與各自的緣分。

  這一次，秦阮說不出來這樣的話。

  許多事要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去想，秦阮前世經曆的體驗告訴她，若是換做她是李曼寧，行為也許會比對方更為凶殘。

  有些事並不是大家所想的那麽簡單，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也隻有親身經曆過後才有權利去斷論它。

  秦阮拿出插在兜裏的手，伸手捂住嘴巴，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她眼中泛著困倦的淚光，嗓音含著幾分啞意：“你在這還有什麽留戀的嗎？沒有就跟我走吧。”

  李曼寧滯留人間，本就是個定時炸彈，還是跟在她身邊安全些。

  想要找到小寶，也不是說找就找的。

  秦阮不是正宗的天師，需要找喬南淵跟路文斌等人幫忙。

  李曼寧再次向秦阮確認：“你真的能幫我找到小寶嗎？”

  秦阮眨了眨泛著水光的雙眸，語氣輕而肯定道：“小寶被煉成小傀，魂魄就不會消散，隻要在六界之內，我就一定能通過各種途徑找到他。”

  除了人界，其他五界之內的範圍，有冥王在，還怕找不到小寶的亡魂。

  如果連冥王都找不到，他的位置也該讓賢了。

  李曼寧沉思片刻，對秦阮點頭：“好，我跟你走！”

  秦阮嗯了一聲，擦了擦眼角的淚光，轉身往門外走。

  李曼寧飄在身後並沒有動，她凝視秦阮的背影，語氣平靜道：“在走前，我還要做最後一件事。”

  秦阮頭也不回，抬起手，對她比了個好的手勢：“那你快點，我困了想要回家睡覺。”

  陸寒一直守在房門口，門被打開的瞬間，他手中的武器直對著秦阮。

  看到是秦阮，他手中的武器立刻放下。

  “霍夫人，你沒事吧？”

  秦阮虛眯著雙眸，掃了他一眼：“本來沒事，你手裏那玩意嚇了我一跳。”

  聽聽這語氣，好似真的嚇壞了。

  陸寒仔細打量著秦阮的滿臉困倦，她雙眼皮都快要睜不開了。

  這哪裏是嚇到，分明是困到了一定的極限。

  霍梔見夫人如此疲憊模樣，立即推開陸寒，上前小心扶著秦阮。

  “夫人，我扶您去車上睡，外麵有風，您小心受涼。”

  若是被三爺看到夫人這模樣，還不知道要怎麽心疼呢。

  “嗯——”

  秦阮倚在霍梔的肩上，隨著她的走動，一步步朝霍家的車走去。

  “啊啊啊啊！！！！”

  “李曼寧！我要殺了你！！！”

  “賤人！雜種！我死都不會放過你啊啊啊啊！！！”

  “我要殺了你，就算是下了地獄，我也要殺了你這個賤人！！！”

  “賤人！！！！”

  淒厲痛苦令人心生恐懼地哀嚎聲，從李家宅內響起。

  陸寒站在李家門口，他的距離最近，聲音響起的那一刻，他渾身一激靈，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