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貓該如何救人
作者:電波01      更新:2020-03-20 21:39      字數:2448
  從荒宅向內城方向。

  兩三百米外,是一片亂糟糟的棚子,棚戶區住著一幫外來流民。穿過棚戶區,經過過一座棧橋,就是隻剩一座崗哨塔樓的舊城牆遺址所在,從這裏開始,就是房屋交錯,一戶挨著一戶的平民區。

  外來流民不可靠,本地平民又怕事。

  兩者都不頂用。

  夜巡隊倒是頂用,但夜巡隊最近的駐地,也離這裏太遠。

  白予一想到這裏,心中更是焦急。

  難道就沒有離這裏不太遠,又可靠的人?

  突然,白予靈光一閃。

  有了,還有她,那個先前好心要帶他回家的白衣女人,和眼前這個姓蔣的女人是住一起的,住的地方離這裏不算多遠。

  而且,白予清楚記得,當初他跟著白衣女人回家,路上好些行人打招呼,都叫她張大夫。

  把她叫過來,肯定有辦法。

  不對!特麽他現在是一隻貓啊,他能聽懂人話,卻隻能發出喵喵喵的聲音,見到人,也根本無法說明情況。

  該怎麽把人叫過來?

  “我這是在想什麽啊,這有什麽難的,傳信一定需要說話嗎?白予,你什麽時候變得跟隻貓一樣傻了。”

  想通了的白予恨不得給自己一大嘴巴,不能說話,有什麽關係?

  隻要讓對方可以聯想到姓蔣的女人出事了,就足夠了。

  白予在女人身上打了個滾,讓白色的毛沾上血跡。

  然後用爪子死死壓住裙角,用牙撕下女人裙子一小片布。

  緊接著,咬住腰間的皮製槍套,四腳蹬地往後拽,把槍套扯了下來。再用爪子把碎布片塞扒拉進槍套裏,叼起槍套,拔腿就跑。

  血跡,裙子碎布,加上槍套,那位張大夫,哪怕不夠機敏,也能一下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為趕時間,白予這隻大肥貓一路衝刺,越過舊城門,又跑了一公裏多路,終於到了姓蔣的女人家門口。

  白予吐著舌頭,大口吸氣,感覺心髒都要爆了。

  “總算到了,這貓的耐力可真是……”

  白予也是一言難盡。

  前一百米,他最多用了六秒時間,不下獵豹,最後一百米,起碼用了半分鍾,簡直和烏龜爬一樣。

  雖然累得要死,但白予不敢休息。

  喵嗷,喵嗷,白予在大門外大聲叫了起來。

  叫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也正常,大晚上瞎叫喚的野貓多了去,除非是一直叫,弄得人實在不耐煩了,才會忍不住出來把貓趕走。

  見到屋裏沒人出來,白予隻好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時間緊迫,他不可能等到裏麵的人不耐煩。

  白予開始飛撲起來撞門,咚,咚,咚,撞了十來下,他終於聽到了有腳步聲逐漸逼近。

  木門打開,白予抬頭,是一個裹著大長棉袍,一頭微卷長發,鼻梁高挺,皮膚很白,褐色眼睛的女人。

  這不是那個張大夫!

  難道說,張大夫不在家?

  糟了。

  白予的心一下子焦急起來,他沒辦法,一邊喵嗷喵嗷叫喚,一邊用爪子拍打地上的槍套,隻求眼前女人能注意到這份不尋常。

  萬幸,這個女人並沒有把白予攆走,而是撿起了地上的槍套,並且還發現了槍套內的黑色碎布。

  此時,白予的心,依舊懸著,如果眼前的女人是張大夫的客人,隻是暫住,並不認識姓蔣的女人,那她極有可能,會看不明白他要傳達的信號。

  裹著棉袍的女人看著手中槍套和碎布,越是端詳,神情越發凝重,再看白貓身上的血跡,聯係起來,逐漸在腦中勾勒出一段完整的圖景。

  女人蹲下,看向白予,“蔣姐姐出事了?”

  白予愣了,我是一隻貓,你讓我怎麽回答你?

  女人抓了抓頭發,“忘了,你沒辦法說話。”

  白予一個白眼,別廢話了,老姐。

  裹著長袍的女人此時已經大概猜到了是什麽情況,但她不通醫術,隻能先去找張姐姐。

  女人攤開雙手,“來。”

  白予會意,立刻跳入女人懷中。

  女人單手摟住白予,拉緊棉袍係帶,一個箭步竄出,向北狂奔而去。一路上,簌簌的風,迎麵而來,如同刮刀,猛地往白予臉上打,眼睛都睜不開,一張貓臉皺成了一團。

  再睜眼,已經來到了一處大宅院前。

  這宅子,光是外麵圍牆就夠震住不少人,一眼都望不到邊。

  女人放下白予,停下來叩門。

  無人應答,她有些急了,提起嗓門,但還是盡可能注意禮儀,朝裏麵喊道,“江夏報館林雁書有急事求見,妄請通報。”

  好半天,還是無人應答,林雁書一張臉立時就變了,一腳狠狠踹向大門,家鄉話脫口而出,“塞林木。”

  仍是不見反應。

  氣鼓鼓的林雁書扯開棉袍係帶,把棉袍一甩扔地上,走到旁邊的院牆,挽起袖子。

  後退幾步,一個助跑,連蹬帶抓,林雁書攀上了近一丈高的院牆,回身衝白衣勾了勾手。

  白予貓爬牆,自然輕鬆,一晃眼就上了牆。

  一人一貓,到了院中。

  這時候,一個矮壯的老頭,提著油燈,一路踉蹌,像是喝醉了一般,朝這邊走了過來。

  一看林雁書,大晚上就穿著一件單薄衣衫,眯著眼睛,咧嘴笑道,“姑娘怕是走錯地方了,咱府上,不會召你們這樣的女子上門。”

  這話一聽就知道,老頭是把她當作上門做生意的女人了。

  好姐妹正生死不知,林雁書本來就著急冒火,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炮仗,現在一聽這話,直接引爆了。

  抬腿上去就是一記窩心腳,把老頭踹倒在地滾了兩圈。

  倒地不起的老頭,大聲呼喊道,“來人啊,有賊!”

  老頭這一聲呼喊,轉眼間,兩個彪形大漢就從旁邊小屋裏衝了出來。

  林雁書一個女孩家在外闖蕩,當然學過幾手功夫,但麵對兩個提著棍棒的彪形大漢,一個女人,赤手空拳狀態下,別說她會兩手功夫,就算她是武學宗師,也難應付。

  可眼前兩個彪形大漢,和老頭一樣,也是晃晃悠悠的,連站都站不穩,一看就是喝多了。

  心知跟醉漢沒法解釋,更沒時間解釋,林雁書衝上前去,照準一人胯襠,繃直腳背,抬腿就是一腳,那力道,裂胯撕襠,仿佛是要把人雀兒連蛋一起踢進肚子裏。

  大漢慘嚎一聲,捂著胯倒下,蜷成一團滿地打滾。

  另一人眼見這場麵,腦袋一抖,酒醒了兩分,捏著拳頭,給自己臉頰來了兩下,試圖讓自己再清醒一點。

  幾下過後,大漢感覺好多了,視線也清晰了不少。

  然後,梆,眼前一黑,大漢剛清醒過來,就又暈了。

  “走。”

  林雁書提著撿來的棍子,朝白予叫了一聲,朝著客房的方位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