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就這就這
作者:電波01      更新:2020-12-25 02:06      字數:2288
  貓白予趴在窗台,見證了整座繁華都市在眨眼的工夫化為廢墟的全過程。

  不過,就這?

  白予以為不過如此的時候,接下來的一幕,告訴他,這隻是一個開始。

  外麵空無一人的街道,並沒有再發生什麽異變,但整齊分列在街道兩旁的建築物,卻開始發生變化。

  原本方方正正,有棱有角,木頭質地的建築,開始變得圓潤,軟塌,緊接著,目之所及,所有建築的外部,都開始開始長出生出暗紅色的肉瘤組織,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的建築,已經爬滿了厚厚一層如髒器一般跳動鮮紅的肉瘤。

  隻有原本的門窗部分,沒有被覆蓋肉瘤。

  貓白予回過身,回望屋內,通過破損的牆壁與屋頂,也能看到一些肉瘤組織。

  自己所在的房間,也被肉瘤組織覆蓋了。

  不過,就這?

  除了看著滲人之外,好像也沒什麽威脅。

  這樣想著,貓白予再次朝窗外探出頭,突然,一塊肉瘤上,蹭的冒出一隻手,緊接著,肉瘤之上,一隻隻或是掛著腐爛白肉,或是根本已經沒肉,隻剩森森白骨的手臂,破瘤而出,一隻,又一隻,轉眼,已經密密麻麻,全是從土裏伸出來的手,目之所及,無處不是掙紮晃動的死人手,就像是豐收時節的搖曳麥浪,隻不過,把麥子換成了死人手。

  屍體的雙手,開始往外扒,用盡力氣,要把整個人拱出來,慢慢的,死人頭開始冒出,一個接一個,這些死人頭,不是骷髏,而是滿臉鮮血的人臉,就如同被一把刀刃穿透了麵部,再用力一攪,這些人臉,扭曲,破碎,模糊,卻又還維持著最基本的形狀。

  邪性,恐怖,卻又有著一種介乎於生死之間的獨特美感,讓人不忍將目光挪開。

  就在一個個頭顱出來之後,接著,整個屍體,開始如同快速生長的植物,一個接著一個,從肉瘤厚壁中,竄出。

  這時再看,白予發現,屍體各有不同,有的一看就是小孩子,套著一件皺巴巴的花繡衣,有的穿著破破爛爛的齊胸襦裙,有的身上歪歪斜斜的穿著男士長袍,有的身穿鏽跡斑斑盔甲,有的一身髒亂不堪的官袍華服。

  男女老少,士紳貴族,販夫走卒,無所不有。

  白予甚至還看見了幾個眼熟的,這些從肉瘤中出來的活屍,不是別人,而是在白天,活躍在這座“長安城”內的居民。

  這些活屍,隻是橫七豎八的附著肉瘤上,呆呆的搖頭晃腦,半天了,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但,這樣的景象,就如同是把人關在了一個外麵爬滿毒蟲的籠子中,給人一直持續不斷的強烈壓迫感,讓人越發的擔心,下一秒,這些活屍,就會從窗口,房門進來,甚至直接突破破損的牆壁,屋頂,衝入房內。

  而同時,外麵空曠的街道上,什麽都沒有,看上去十分的安全。

  任何的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性,本能的,都會去看上去更安全的地方,而不是一直留在危險的地方。

  而,人,也是一種動物

  “我算是明白了,和尚為什麽要說‘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要離開房間’這句話。”

  白予心道。

  外麵空曠寬闊的街道,看似安全,但其實,那才是真正危險的地方。

  一旦衝出房間,來到接上,那些活屍,說不定就會立刻徹底脫離肉瘤,一齊撲過來。

  相反,看似已經被這些活屍包圍,隨時都可能碎裂的房間,其實是真正安全的地方。

  但,這番推論,隻是推論。

  白予沒有任何依據,能保證這些活屍,不會衝進屋內。

  至於和尚叮囑的話,和尚隻是一個認識不到一晚上的陌生人而已。

  “要堅持將自己所見,所聞的一切,當做假象。要把陌生人的一句話,自己沒有任何根據的判斷,堅定的當做事實。隻有這樣,才能完全克製本能,呆在真正安全的地方。嗬,簡直,就是一場試練。”

  白予幹脆閉上了眼,放空一切,不再去想任何關於外麵的事情。

  把貓的意識,最大的轉移回強製定時休眠的傀儡人偶中,隻在貓身留下一成意識。

  經過這樣的操作,白予的毛分身,直接進入呆比狀態。

  不思考,就不會憂慮,不憂慮,就不會恐懼。

  就這樣,一夜過去了。

  第二天,當陽光灑在身上,外麵小販吆喝聲傳來的時候,白予不自覺睜眼,屋內,依舊是那個裝修精致,布置大氣的客棧。

  而外麵的一切,又再度變成了那個盛世長安,街上人來人往,無比熱鬧。

  仿佛,昨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看蔣紋鳶閉著眼睛,白予準備先起床,讓她繼續睡覺,卻沒想到,他剛翻個身,還沒起來,就著一丁點的動靜,蔣紋鳶瞬間就睜開了眼睛,身子像彈簧一樣猛地繃直,白予看過去,才發現,蔣紋鳶竟然一隻手握著釘頭錘,一隻手握著左輪槍。

  臥蠶變成了眼袋,眼裏滿是血絲。

  這副模樣,根本就是一夜沒睡。

  “你昨晚上沒睡?”

  白予問道。

  蔣紋鳶看了一眼四周,鬆了口氣,揉揉眼睛,“閉著眼睛,也睡不著,你什麽都沒看到嗎?”

  白予坐起來,答道,“看到了,開始還是有點擔心,不過,後來幹脆不想了,就睡了。”

  蔣紋鳶放下手中武器,“還是你比較厲害,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我就是一個無業遊民,來漢昌投靠親戚的。”

  白予說道,他現在的身份,依然是“白綾”,麵對蔣紋鳶這種幹警務工作的老手,與其編造一個十分具體的身份,被她輕易的抓出破綻,還不如信口胡說。

  “是嗎,原來如此。”

  蔣紋鳶道,她當然不信無業遊民的說法。

  哪個無業遊民,能有這份定力,甚至還身具命圖?

  隻是,白綾這麽說話,顯然就是不想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打破沙鍋問到底。

  又過了一陣,見心和尚過來敲門,讓兩人去吃早飯。

  然而,經曆了昨晚的事情,誰還吃得下,鬼知道,這裏的早飯,到底是什麽做的。

  兩人不吃,見心和尚也不勉強,自己吃了一份油潑大碗寬麵,美滋滋的帶著兩人繼續上路。

  三人一貓,離開了這座詭異的長安城,來到了一個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