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Czh666兄弟加更【15】)

  黑暗之門七年二月，一個月前發生的決戰打垮了綠皮，讓獸人不再是東部大陸的隱患。

  燃燒平原的戰爭已經告一段落，詛咒之地的追逐還在繼續。

  前線的士兵們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回到家鄉，在最近幾天的托爾巴拉德海域，經常能看到吉爾尼斯王國的船，載滿了一船一船的士兵，往龍骨港航行。

  這種情況下，這片海域上的“海盜傳聞”就立刻平息下來，盡管吉爾尼斯王國並非以海軍見長，但畢竟有一支完善的海軍艦隊。

  在目前這個時節，還沒那支海盜會腦子發熱去挑戰他們。

  中午時分，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一艘載滿了士兵的運兵船，正沿著航線繞行西部海角，準備進入吉爾尼斯內海時，意外遇到了一艘掛著庫爾提拉斯旗幟的小商船。

  看樣子，這艘船是從西部海角外的格雷邁恩大燈塔那邊過來的，要前往龍骨港貿易。

  “喲，勇士們，祝賀你們取得了大勝，榮耀歸來，來，我請你們喝點東西。”

  那艘小商船的甲板上，一個商人打扮的年輕人，朝著運兵船這邊大聲呼喊，還主動把船靠了過來。

  這個行為立刻引起了船長的警惕，幾名吉爾尼斯海軍水手，立刻拔出了腰間的火槍，對準了靠過來的商船。

  這個動作也讓那艘船立刻停下了靠近。

  “別開槍！我們不是壞人！”

  甲板上的年輕商人有些畏懼的連連擺手，大聲對這邊喊到：

  “我們隻是去龍骨港的商人，想犒勞一下前線歸來的勇士，都是你們在前線打綠皮，才能讓我們安寧生活。

  這幾箱酒代表我們這些平民商人的謝意。

  我不過去，好吧。

  但禮物你們必須拿著！否則就是瞧不起我們庫爾提拉斯人。”

  這話當然是開玩笑說的，那年輕商人派了自己的水手，往小舢板上放了幾箱酒，讓他們送到了運兵船上。

  “我請客，勇士們，免費喝，喝完了我這裏還有，不過就要花錢買了。”

  那穿著黑色外衣，還帶著高筒帽的年輕商人哈哈笑著，往隔著二十多米的船上喊了句，立刻引來了一幫水手們的歡呼。

  免費的東西，誰不喜歡啊。

  更何況，這幾箱酒還真不錯呢，都是庫爾提拉斯著名的‘匯帆啤酒’，是庫爾提拉斯海軍們最喜歡的幾種戰時酒之一。

  酒精度數不高，不耽誤作戰，味道還不錯。

  本來在航行時，戰艦上是禁止飲酒的，不過現在已經到了吉爾尼斯海域，算是真正回家了。

  這些戰士們又是剛從九死一生的戰場上回來，船長也就睜隻眼閉著眼，任由水手和傷兵們在甲板上豪飲起來。

  這酒一喝起來就沒完，商人送的酒很快就被分光。

  在請示了船長之後，船上的軍需官便坐著小艇，來到跟隨在戰艦後方，往龍骨港航行的商船上，再采購一些酒水，來為回港之後的勝利慶典做點準備。

  穿著吉爾尼斯軍服的軍需官上了船，立刻迎來年輕商人的熱烈歡迎，他打開船上的酒窖，任由軍需官閣下挑選。

  還專門找來了一位號稱“品酒大師”的女船娘，為軍需官介紹各種美酒。

  軍需官連連被塞了好幾瓶佳釀作為“私人禮物”，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其態度也變的溫和一些，主動和年輕商人聊起了天。

  “你們從庫爾提拉斯來的？”

  軍需官打量著眼前穿黑裙的船娘，扭頭問了句。

  打扮成商人的布萊克船長，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高筒帽，還裝模作樣的扶住腰間那把裝飾性質遠大於實用意義的鍍金指揮刀。

  他撫摸著修繕極好的短胡須，微笑著回答到：

  “對，我們是伯拉勒斯大商會‘信天翁’麾下的貿易船，專做酒水生意，這一趟是從德魯斯瓦那邊過來的。

  這不是聽說戰爭打完了嘛，就專門跑來吉爾尼斯碰碰運氣。

  說起來，我還指望能在海上，遇到我們庫爾提拉斯的無敵艦隊呢，把酒賣給那群酒鬼，能賺好多錢。

  唉，也是運氣不好，這一路過來都沒遇到我的同胞。”

  “哈哈，你們當然遇不到了。”

  軍需官借著品酒的機會，悄悄在給他遞酒的娜塔莉女士的手腕上摸了摸。

  這揩油的動作，讓大主教立刻眯起了眼睛。

  卻看到布萊克對她打了個眼色，便又換上了一副笑容，把自己的手，從眼前這個油膩大叔手中抽了出來。

  “庫爾提拉斯艦隊現在還在詛咒之地追殺綠皮呢，你們的國王戴琳，對綠皮下了格殺令。他發誓不殺光那裏的綠皮是不會返航的。”

  “這樣啊。”

  布萊克眨了眨眼睛，又問到：

  “那就是說，最少有一兩個月，庫爾提拉斯艦隊，都不會出現在無盡之海上咯？”

  “差不多吧。

  戴琳國王悍勇無畏，但他麾下士兵的戰損率也挺高的，這一趟打完，估計要直接返航回庫爾提拉斯休整好久了。”

  軍需官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又抿著嘴品味著嘴裏的味道，幾秒之後，發出了一聲暢快的呻吟，說：

  “這酒不錯啊，我之前從沒喝過，它是什麽酒？”

  “那個啊，叫‘落錨黑啤’。”

  布萊克掃了一眼酒桶，解釋說：

  “是來自庫爾提拉斯諾文頓家族的絕密配方釀造的好酒，是專門給艦隊的陸戰隊員們配備的軍用酒，搞到它可是花了我很大功夫的。

  唉，你們吉爾尼斯這海路真難走，一路上遍布礁石，航行過來差點翻了船。在這裏航行，有沒有什麽訣竅能教教我呀？”

  “哈，一看你們就是第一次來吉爾尼斯，對吧？”

  軍需官哈哈笑著，又接過一杯酒，得意的對布萊克說：

  “我們吉爾尼斯雖然臨海，但海岸線周邊海下，生長著一種特殊的礁石，我們把它們叫‘咬人礁’，不懂這裏海況的人魯莽航行過來，十有八九要翻船的。

  隻有我們吉爾尼斯艦隊知道每一處咬人礁的分布，那可是絕密情報。”

  “難怪庫爾提拉斯商人很少來吉爾尼斯，也難怪你們的海上商業一直發展不起來。那些礁石保護你們的海岸線的同時，也阻止了你們在海上的擴張。

  嘖嘖，挺慘的。

  明明有這麽好的條件，卻被局限在陸地上發展。”

  布萊克很感興趣的問到：

  “那，你們這艘船上有海岸線的海圖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

  已經喝的醉醺醺的軍需官立刻警惕起來，伸手就要握住腰間的火槍。

  但下一刻，給他遞酒的船娘上前一步，抬起頭時，映入軍需官眼簾的，是一雙散發著紫色光暈的漂亮眼睛。

  “你們有海圖嗎？”

  布萊克推了推自己的高筒帽，又問了句。

  那臉色茫然的軍需官搖晃著身體，結結巴巴的回答說：

  “有，但是存放在龍骨港的海軍要塞裏。”

  布萊克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身邊正捏著手指的“船娘”娜塔莉，說：

  “這家夥交給你了，把他腦子裏關於吉爾尼斯海軍的所有信息都挖出來，一會靠岸之後，你自己行動。

  明早離開的時候，我要看到那張海圖。

  最後，控製住自己，娜塔莉，別讓黑暗吞沒你，我的意思是，盡量別殺人，OK？”

  “這種事，難道不該你們這些刺客去做嗎？”

  娜塔莉撥了撥自己的長發，她說：

  “怎麽能讓我一個牧師去做呢？”

  “這不是顯得我的船醫女士厲害嘛。”

  布萊克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船艙酒窖，推開門時，就看到穿著水手短衫的瘦小子坎瑞薩德，正在那裏等他。

  “怎麽了？”

  心情不錯的船長問了句，瘦小子抬起頭，有些不安的說：

  “那個，船長，你教我的那個魔法，我用不出來。”

  “我教了你好多，具體是哪個？”

  布萊克又問了句，坎瑞薩德做了個窺視的動作，說：

  “就是那個‘基爾羅格之眼’。”

  “這個？”

  海盜打了個響指，一枚綠油油的眼球，就從陰影中浮現，懸在布萊克肩膀上，靈活的轉動，幫他共享四周景象。

  那眼球的瞳孔還在縮放，就和魔法照相機一樣。

  “對，就是這個。”

  坎瑞薩德撓著頭說：

  “我怎麽都召喚不出來魔法眼球，明明原理已經理解了，咒術也背熟了。”

  “廢話。”

  布萊克抬起手指，在小海盜腦門上狠狠敲了一下，指著身邊的眼球，說：

  “這玩意又不是惡魔，不能從扭曲虛空召喚出實體，你得在物質世界給它找一個載體。要麽用你的眼睛，要麽用...”

  “我懂了。”

  瘦小子立刻仰起頭，又往酒窖裏看了一眼，摸上腰間的匕首，說：

  “那個人你還有用嗎？”

  “有。”

  布萊克瞥了躍躍欲試的坎瑞薩德一眼，輕聲說：

  “到了龍骨港再動手，到城裏隨便找個地痞流氓，要是追求高一點，想要一顆能長久使用的好眼球，就去找那些死了也不會被關注的下水道施法者。

  我們是術士。

  我們可以邪惡，可以狠毒，但一定要有腦子！你覺得你現在想做的事，是有腦子的人能幹出的事嗎？”

  “我錯了，船長。”

  坎瑞薩德立刻低下頭，乖乖認錯。

  “去，擦甲板去。”

  海盜擺了擺手，抱著自己的小魚人寵物，又走到船舷邊，和軍需官的侍從聊起天來。

  ---

  傍晚時分，龍骨港。

  這個並不算大的海軍軍港的商業區裏，一間前幾天剛開業，但生意興隆的‘紅傑克’酒吧裏，穿著酒保衣服，有一頭紅發的年輕人，正很專業的搖晃著手中的調酒器。

  在他眼前的吧台邊，坐著好幾個出來找樂子的吉爾尼斯軍官。

  他們已經喝的微醺了，彼此之間聊著戰場上的事，時不時吹個牛，說自己在綠皮堆裏開無雙之類的事。

  調酒的酒保時不時微笑著插兩句話。

  但耳朵豎起，把幾個低級軍官的聊天內容都記在心中。

  “叮”

  酒吧的門被推開，穿著商人服裝的布萊克，帶著穿侍從衣服的坎瑞薩德，漫步走入酒吧裏，瘦小子一進來，就看到了煙霧繚繞的景象。

  平日在船上，這些海軍們是不允許使用明火的，煙癮犯了隻能用嚼煙，現在下了船，肯定是要抽個愉快的。

  這酒館裏還提供最上好的矮人煙草，結果就搞的酒館裏濃煙滾滾，幾乎都看不清人。

  坎瑞薩德艱難的咳嗽了幾聲，結果被布萊克瞪了一眼。

  小術士無奈的給自己丟了個“無盡呼吸”的術士魔法，不用鼻孔呼吸後，總算是感覺好了點，他跟著布萊克一路走到吧台。

  “鐺”

  幾枚金幣丟在了吧台上，布萊克拍著桌子，大喊到：

  “為了慶祝聯盟打贏綠皮，今天這輪我請客！大家敞開喝。”

  “喲”

  酒吧裏的氣氛立刻就更熱鬧起來，在越發嘈雜的聲音裏，布萊克看了一眼調酒師傑克，後者對刺客大師打了個眼色，又努了努嘴。

  布萊克當即了然，端著自己點的酒，和幾個醉醺醺的酒鬼碰了杯，在熱鬧中，悄無聲息的往二樓走去。

  坎瑞薩德緊隨其後，到了二樓之上，布萊克隨手推開第一間房子的門。

  迎麵就看到穿著管家服的莫羅斯，正姿態優雅的從沙發上站起身，而在帶著麵具的管家身邊，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奧裏登閣下...”

  布萊克朝著老朋友張開雙臂，熱情的擁抱中，他說：

  “我該改口稱呼您為‘少校閣下’了。我的老朋友布萊克摩爾將軍，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