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公主威武（2）

  ??第二天一早，公主府上接了長安來信。

  ??送信的是宮裏眼熟的內侍，薑虞便知道這是誰的信了。

  ??茯苓領著內侍去下房歇息。

  ??信寫得不長，薑虞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是現在的便宜阿耶好長時間不見她了，倍感思念，又因為過些時日準備東巡，一去要好些時候，臨行前想見見她這個乖囡。從這封簡單的家信裏，薑虞還瞧出了那麽些宮裏無人，請她回來鎮場的意思來。

  ??但想想原主那個脾氣，讓她回去鎮場，怕不是病急亂投醫。但思及宮裏的情況，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宮廷之中，崔太妃輩分最高，年紀最大，但是脾性也最軟，很容易被人左右。但若不是這樣，李世民也不會留下她在宮裏。要知道高祖的那些妃嬪出家的出家，守皇陵的守皇陵，都沒崔太妃如今的地位。

  ??孫貴妃雖說是貴妃，但脾性嘛跟崔太妃又過之而無不及，區別是她隻是性子軟，但頭腦很清楚，分得清形勢，人也有些急智。她與昭陽公主最好，明裏暗裏幫她擋了不少韋貴妃的刁難。但讓她出來職掌宮權，又沒有那個氣魄。

  ??說起韋貴妃，算是後宮裏最不可理喻之人了，不僅妃嬪的寵愛要嫉妒，連皇帝對女兒們的寵愛也容忍不得。兩麵三刀、口蜜腹劍、麵甜心苦，公主們還未長成時，大部分都吃過她的苦，以至於早早嫁到宮外去才算鬆了一口氣。當然，這些人裏有兩個公主頭最鐵，韋貴妃有五分不好，就十分還回去。這兩個公主一個是昭陽，一個就是永河。昭陽是天生的倔強，何況她連自己阿耶都敢頂撞，何況一個貴妃。永河自詡是皇後嫡出，真正的天潢貴胄，從前自家阿娘活著的時候，任是哪位妃嬪都要退一射之地，遑論韋妃。何況她是嫡出的公主，從來隻是別人讓她，哪有她讓別人。

  ??就這麽著，永河和昭陽盡管立場不同，但不約而同地就跟韋貴妃杠上了。及至前年永河出嫁，昭陽才成為對抗韋妃的頭號主力軍。

  ??韋貴妃氣焰囂張，薑虞在外麵待了這麽久，料想昭陽也是扛不住了。李世民去東巡，宮裏沒有正經管事的人，估計真的要雞飛狗跳。她瞧著這封信，就知道便宜阿耶並不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怕是以往故作不知罷了。

  ??薑虞想了一下，確實應該回去了，長安城裏還有好些事等她處理。就算沒有，憑韋貴妃那個不搞事不罷休的性子怕也會折騰出一群幺蛾子來。

  ??她提筆寫了回信，叫人給下房的內侍送去，又點了身邊的侍女，告訴他們回長安的決定。肉眼可見的，身邊的侍女表情都雀躍起來。

  ??薑虞失笑，“有這麽開心？”

  ??原本的永河公主脾氣是強橫了些，但對手下人都很慷慨，也不會隨意打罵仆從。而薑虞來了之後，脾氣就更好了。所以身邊的侍女們也都是大大方方，敢說敢笑的樣子，聽到薑虞問話也都笑嘻嘻道，“眼下是春夏之交，長安城裏的花都開了，往年這個時候公主都要開辦賞花宴，攜貴女們同遊。去歲開辦的那一場，到現在還在貴女之間傳揚。婢子近來研究了許多小食，是迫不及待要在公主麵前大展身手，請公主賞個彩頭。”

  ??旁邊人跟著應道，“是啊，何況今年府上有陛下獨一份賜下的許多他國進貢的新奇花種來，若是開宴，必定更勝往年。奴連公主要穿什麽都想好了，就用江南道的水波綾，流光華彩，更襯公主容貌。”

  ??聽聽，一個個的多會說話。又是捧了其公主地位，又是表明了皇帝的寵愛，還誇了她的容貌，最後才點了自己的能耐用心。果然能混到公主近前女官份上的，都不是尋常人。

  ??身邊的侍女挖空心思說好話哄薑虞開心，一個個瞧著爭先恐後的，其實聲音並不雜亂吵鬧，反倒是鶯聲燕語，柔情款款，捧得人飄飄然的。

  ??係統掐著嗓子蹦出來：“哎呀，這裏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裏的。”

  ??薑虞：……

  ??茯苓從外麵進來，見屋子裏歡聲笑語，便問道是怎麽了，白芷等人便笑著告訴她。聽完要回長安的消息，也笑起來。

  ??薑虞其實知道她們開心是因為可以回家了，她們出來的時日不短，有些時候還越走越遠，連山莊都不回。再怎麽覺得好玩，心裏也會不踏實，有句老話講，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雖然公主府才是真正的金窩銀窩，但這句話表達的情感還是對了的。

  ??茯苓進來了，薑虞身邊的四個大侍女聚齊。先頭回話的便叫半夏，後麵跟著回應的叫細辛，加上白芷，四個侍女取得都是中藥名稱。兩個主外，兩個主內。茯苓負責人事往來，白芷負責府上產業；半夏管著膳食賓宴，細辛管著釵環服飾。比這四位還高一級的還有管家太監，長孫皇後留下來的司儀女官等等，還留在長安的公主府沒帶出來。此外的一些個小侍女小太監，林林總總，不一而足。隨行的府上衛兵也隻多不少。

  ??一個公主再加上這樣多的手下人，構成了個偌大的公主府。別說薑虞記不全，生活了多少年的原主也記不住這些人，當然，估計也沒想記全。

  ??所以，等到準備啟程回長安的時候，這些過於繁瑣的人事就成了拖累。而且現在的路都是土路，就是官路也不是那麽好走的，再加上馬車沒有輪胎，行起路來顛簸的很，總之就是，薑虞更願帶人騎馬回去，也不想在路上顛得屁股都痛了。橡膠沒生產出來之前，她還是減少做馬車外出的打算吧。

  ??唔，再給小本本上記一筆，科技改變生活。

  ??薑虞帶著人輕裝簡行回長安，一路上悠悠哉哉，遇到風景好的地方就停下來野炊，遇到驛站就稍作歇息。多數都在騎馬，很少時間在馬車上，精氣神一直都處於飽滿的狀態。府上的侍衛也多是上過戰場的，見到公主的體力和精力如此充沛也不免吃驚。吃驚過後，想起早年聽聞陛下還是秦王時，也多是行軍馬上，未有疲態，暗歎永河公主大有其父之風。

  ??要是係統來說，薑虞就是精力太旺盛了，字麵意思上的精神力旺盛。作為時空局的資深員工，穿越時空專業戶，薑虞的精神力被鍛煉的極其強悍，有時候盡管身體累了，但腦子不一定累。何況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在係統的幫助下，薑虞一直有意地鍛煉這個身體的資質。如今隻是區區像個哈士奇一樣，那還真不算不上什麽。看她跑來跑去，已經搗鼓出來或者準備搗鼓的東西就知道了。

  ??係統最後總結陳詞：如果生命不息，那就搞事不止。

  ??薑虞帶著人到了長安城外不遠處，便早早有府上人聽聞消息在城外迎接。薑虞下了馬改乘了車，又在馬車上簡單梳洗了下才叫人進城。薑虞不想弄得太張揚，叫人撤了馬車上明顯的公主府印記，隻留了暗徽。

  ??四個侍女之中，茯苓馬上功夫最好，這次輕裝簡行，薑虞便隻帶了茯苓。行到朱雀街時，茯苓上前稟報，說是見到了昭陽和她的侍女銀屏。

  ??薑虞掀開簾子，順著茯苓所指的方向，遠遠看見兩個男裝打扮的身影。昭陽長得明豔，又是從小驕傲，仿若一朵刺玫，既漂亮也紮手。其侍女銀屏也是一副好相貌，兼之習過武藝，男裝之下更添一抹英氣。兩個人富家公子裝扮倒不違和，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兩個女扮男裝的小娘子罷了，更別說左右手都占著吃的玩的，一團孩氣。

  ??茯苓又道，“三公主如此打扮，怕是偷偷溜出來玩的。”

  ??說完話，便靜等著薑虞吩咐。

  ??薑虞問道，“昭陽身邊跟著的侍女叫什麽來著？”

  ??茯苓道，“那侍女名喚銀屏，據說跟著峨嵋的師太修習過幾年，懂些武藝。”

  ??薑虞又問，“比之你如何？”

  ??銀屏雖說師門不凡，但她十歲左右時便入宮，攏共學過一二年。而茯苓卻是李世民從暗衛營裏親自給永河選的，自不能相提並論。薑虞可能不知道銀屏的水平，但絕不會不知道身邊侍女的能耐，如何會問這種很沒有水平的問題？

  ??茯苓覺得這是公主在提點自己，於是思量著答道，“小小侍女，武藝粗疏……要不要奴婢吩咐兩個人護衛著三公主她們。”

  ??薑虞這才點了頭道，“那叫一個侍衛遠遠跟著便罷，注意些別叫人發現了蹤跡。”她淡淡地加了句，“畢竟是公主，怎麽也不能在外麵出了事。”然後便放下簾子，留茯苓若有所思地去安排事情。

  ??係統不解：“又耍什麽心眼呢？”

  ??薑虞慢慢給她解釋，永河和昭陽矛盾已久，若是遇到機會，肯定會毫不留情的下絆子。如今自己替了永河，和昭陽沒那麽大過節，也不會有意和昭陽為難，但身邊人不一定知道。加之自從出宮建府後，身邊添了不少人，萬一就有那自作聰明要為她效命的，她可不想給他們背鍋。此刻正好借著茯苓慢慢傳達她的意思給下麵人知道，讓他們不要多事，她和昭陽還沒什麽深仇大恨非要死磕著不放。

  ??係統感歎：“人可真複雜。”

  ??薑虞：“那是因為你不知道豬隊友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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