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太滿意的給了孫女一個眼神，句句有著落就是好。

  聶大牛結結實實了震驚了一把，他是萬萬沒想到，離婚淨身出戶的是自己啊！

  緩過神來以後，更是一連串的‘媽，這麽冷的天你讓我上哪裏去’‘媽，我知道錯了，要不你打我一頓吧’

  大夥都靜悄悄的看，蔣文英和田淑珍更是對了下眼神。

  其實婆婆這叫以進為退。

  之前老太太提點過竇眉，平時也不讓其他房多插手，這時候她們也才知道想離婚的是竇眉不是聶大牛。

  兒子是自己的，遭罪一點就遭罪一點了，家婆這是想讓竇眉心裏好受一點，從而挽回兩個人的婚姻，變相的幫一把大兒子。

  但顯然聶大牛讓親媽這一招給弄蒙圈了，沒有反應過來，嘴裏一直叨叨著雪那麽大，他能去哪啊等等。

  竇眉忽然站了起來，冷冷說：“行，你不用走，我走”

  說著頭回也不回的出了院子門。

  她還能去哪裏，當然就是回娘家了。

  天氣冷，竇老太一家才剛起來，瞧見閨女往家裏來，隻當是之前鬧的別扭過去了，這孩子知道錯了，回娘家認錯來了。

  入了炕，竇老太說：“我告訴你，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們把你養大，你就不是你，掙的錢也不是你的，你就算混成了大人物，那也不是你的，你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的命都是父母的，沒我們給你這條命，你拿什麽嫁得好？”

  竇眉沒仔細聽，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說：“媽，我要跟大牛分開過。”

  竇老頭的煙槍‘哐當’敲在了炕頭上，竇老太挖了挖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啥？”

  “他在外頭跟女人睡過了”

  竇老太跳起來。

  “離什麽婚！不準離！你離了別人該怎麽說咱們老竇家，我跟你爸的臉都要給你丟盡了！”

  竇老頭頓了頓，看著閨女。

  “一個巴掌拍不響，大牛上外頭找女人，是不是你沒伺候好”

  竇老太就覺得沒錯，是這樣，指頭狠狠的點著閨女的腦袋，“連伺候個男人都伺候不好，沒出息！把大牛喊來，我們跟他說說，這婚不能離！”

  外頭，聶大牛已經追來了。

  竇老頭招呼大牛進來，說：“竇眉，你去弄兩個菜，我跟大牛喝一點”

  竇老太拉著閨女往灶台走。

  兩口子是這樣想的，閨女做幾道菜，他們再說姑爺幾句，這事就翻篇過去了。

  老聶家幾乎都跑出來追了，前頭的還是芽芽等幾個後輩。

  瞧見大伯娘一臉委屈的跟竇老太拉扯，幾個人心裏都不是滋味。

  聶海生說：“大伯，奶奶喊你回去”

  侄子的話，聶大牛不會起懷疑，聞言跟嶽父說了幾句客套話。

  聶力爭給媳婦使了個眼色，這是讓媳婦留下陪陪，又對堂妹說：“芽芽，要不你也留下”

  芽芽倒是無所謂，應了一聲就跟著蘇玉芝閃到了竇眉身邊。

  老竇家跟小兒子一塊，竇眉一出嫁，原來的屋子就挪作了他用，竇家老兩口你看我，我看著你，這閨女要是回住，沒地兒啊。

  竇眉顯然回過味來，一臉的懊惱，硬著頭皮裝不知道。

  屋裏頭抹眼淚。

  “到了這個年紀，活成我這樣的，丟人，真丟人”又對侄女說：“芽，你還小，還不知道這輩子最不應該碰什麽！”

  芽芽遲疑了下：“高壓電線吧”

  萬分凝重悲傷，蘇玉芝一口氣卻差點沒憋過去。

  陪著說了一會話，竇眉堅持那家是不回去了，正好聶海生還有聶力爭在外頭喊，一個接媳婦，一個接妹妹。

  回去的時候，芽芽心有餘悸的叨叨。

  女孩子出嫁了以後，可就沒有家了啊，連屋子都沒有了。

  她想到自己的小屋，有點兒不舍，但又覺得無可厚非，道：“以後我嫁人了，屋子可以給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住”

  聶海生忽的嚴肅說：“你的房間，永遠是你的。”

  迎麵有人走來，兄妹兩同時閉上了嘴。

  但村子就這麽大，一兩天就傳得沸沸揚揚，除夕那天再見竇眉沒在老聶家，也就都明了了。

  聶老太神色如常，帶領兒媳們該幹啥幹啥，隻在吃年夜飯的時候喊聶力爭，“去看看你媽”

  聶力爭去了，老竇家還沒吃上飯，都讓他在這兒吃。

  竇眉都顧不上跟兒子多說幾句話，轉眼間又讓竇老太喊去灶房幫忙。

  家族裏那些個女人看人下菜，知道竇眉婚變要靠著娘家，故意使壞，隻幫些小忙，大多時候還是竇眉忙前忙後，畢竟嫁出去的女兒回家討嫌，她也有分寸，知道得多幹一點。

  好不容易能吃上飯了，竇老太對閨女說：

  “你今年晦氣，就別上桌吃飯了”

  竇眉忙得滿頭大汗，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一句話也也說不出來。

  聶力爭忽然站了起來，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獨臂掀了桌子，淡定的說：“既然我媽過不好年，那大家都別過了。”

  老竇家的人在湯湯水水裏反應過來，聶力爭幾個舅舅跳起來就要打外甥。

  “大伯娘！”芽芽卻衝了進來，快速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家裏正等著你吃飯呢，你不來，奶奶都不讓我們動筷子！”

  在竇老太滿目凶光裏，芽芽拉著竇眉，跟聶力爭快速的溜出門。

  這事兒回去以後芽芽隻跟自己那一房說，蔣文英歎了口氣，妯娌那是鐵了心了。

  晚上到生產大院看春晚的時候，唯獨少了老聶家。

  聶老太主持著家庭會議，神態蒼老了許多。

  “老頭子把那麽一個家交到我手上，我哪一天走了，你們鬧成什麽樣我也瞧不見，但大牛不做個人，我也不能把人打死。

  竇眉要離，就離吧，芽芽”聶老太看向孫女，“你查一查，這離婚要幹啥，咱們公正的辦。”

  芽芽也不用去找書，問了大黃。

  五零年花國就有了婚姻法，裏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一方堅持離，就能離，不主張再加任何條件。

  聶海生在外頭喊她，聽見回聲後才進來，他來問問大伯和大伯娘離婚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