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等他們幹啥啊，又不是不認路

  另一邊說知道你們回來，能睡得著麽

  這邊還在走著，蔣文英幾乎是飛奔回家。

  麵條早就擀好了，一鍋水也燒開著，就等著人進村開始下麵，到家後就能吃上。

  一家子浩浩蕩蕩的往家裏走。

  家門口院裏院外都堆滿了整齊的柴垛，聶三牛道半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等你們回來用呢。

  聶三牛和田淑珍忙著從車上卸東西。

  朱進幫忙卸完貨，把兔子關到雞窩裏，手裏也被蔣文英強塞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他也不多呆，吃了就開車回了縣城。

  聶老太問聶大牛呢。

  力爭和互助對看了一眼，訕訕說親爸沒有跟著回來。

  聶老太的目光在神色各異的大房麵上掃了一圈，說：“行吧，都累了，晚上都睡去。”

  大夥確實也累得夠嗆，一窩蜂的散開。

  聶三牛道早就把炕頭燒得熱乎乎的。

  蔣文英瞅準機會以送暖水袋的名義到了閨女屋裏。

  芽芽正好也暗搓搓的等著，不把大伯娘的事跟媽說，今晚她睡不著的。

  說，還得第一個說，否則晚了，媽就從別人嘴巴裏知道了。

  母女兩略帶激動的一碰頭，蔣文英開口先問：“你大伯和大伯娘咋的就鬧上了，你大伯找的女人，啥樣的？”

  芽芽：........我的快樂，沒有了。

  這事聶衛平知道後，隻告訴了親媽，蔣文英尋思事大藏不住，又告訴了三房家。

  現在全瞞著老太太，主要是還不知道怎麽說。

  蔣文英一想到就頭疼，隻跟閨女小聲抱怨，說聶大牛浪是一個人浪，鍋全家來扛，哪裏這種事，幹脆也不想了，一會默默閨女的炕，一會去看看被角掖好了沒有，問：“芽啊，冷還是熱啊”

  芽芽：“溫”

  蔣文英：“.....”

  又問閨女想吃什麽，芽芽想吃西紅柿雞蛋麵。

  自家的西紅柿醬，自家母雞下的蛋，還有自家麥子做的掛麵，香噴噴的，她肖想很久了。

  蔣文英應下，這才走了出去，打算到竇眉那屋問問是怎麽回事。

  隔天芽芽起來的時候，聶互助早早就來探聽消息，昨晚上她沒怎麽睡，愣是聽大伯娘控訴了三個小時，順帶告訴芽芽，二伯娘喊她醒了就去吃早飯。

  聽見那屋動靜時蔣文英已經開始動起來了，瞧見自家閨女時哎呦一聲，道做的不是西紅柿雞蛋麵，是白菜麵。

  在他們家，做飯人最大，芽芽帶著幾分期待問問：“那明天，我能吃上西紅柿雞蛋麵嗎？”

  忽悠了閨女的蔣文英心情愉悅的笑出聲來，神神叨叨的喊了聲‘揭開’，然後揭開熱氣騰騰的鍋蓋。

  就是西紅柿雞蛋麵啦。

  聶老太出現了，看了一圈問竇眉呢，大夥的心又提了起來。

  竇眉今天早上誰都沒打招呼就回了娘家。

  聶上遊跟聶衛平放下筷子，說要幫誰家按豬，一抹嘴就要溜。

  “芽芽，走，跟哥哥看殺豬去”聶衛平還記得幺妹。

  聶老太罵，沒瞧見人還吃著麵麽，跑什麽跑，不準去。

  聶衛平隻好先出了門。

  現在日子好一點了，一年到頭咬咬牙殺一頭豬來吃，日子過得不好的怎麽著也得幾家合著殺一頭。

  蔣文英喊妯娌，說你不是要學拖拉機嗎？趕緊的啊。

  另一個就對對對的。

  妯娌兩個健步如飛的往外走，蔣文英也記得閨女，說：“芽芽，跟媽去溜溜？剛好去防空洞轉轉。”

  聶互助正慌呢，這一個個都跑了，她理由還沒想好了，霍的起身說：“那我也去看看吧，瞧瞧菇長得怎麽樣了。”

  “一個個要走就走，老拉芽芽幹什麽，好好吃麵”聶老太說

  聶三牛朝著空蕩蕩的大門喊：“淑珍，我那帽子你擱哪了”，邊喊邊往外走，“唉，這一天天的...”

  穩穩的走到外頭，聶三牛腳步生風加速度跑的，他怕晚了被逮住。

  一個屋瞬間就走了一大半的人。

  聶合作捧著書慢悠悠的晃過。

  他有信心，隻要不是天塌了地震了，這家現在沒他什麽事了。

  聶力爭跟蘇玉芝兩兩對看，尋思大夥啥時候通氣的呢，怎麽都不打招呼著。

  夫妻兩找了個帶閨女出去玩的理由，也腳步匆匆的出了門。

  兩人沒什麽經驗，演得很生硬，連聶老太都多看了兩眼，說：“看看你閨女，那是想出門玩的樣子麽。”

  聶老太起身，問芽芽：“吃完了？吃完了跟奶奶說說話”

  芽芽應了一聲，剩下的麵條喂了大黃，然後去院子牆角有陽光的地方尋聶老太。

  聶老太等了好一會了，一把扯住孫女，靠近後壓低了聲音，“芽啊，那誰家誰家兒子有問題，生不了孩子”

  芽芽就‘啊’的一下，一臉驚訝。

  這就是開始聽村年度情報匯總的開端了，聶老太嘴皮子上下翻飛。

  誰家娶娃生媳婦了，彩禮多少多少巴拉巴拉

  誰家有誰去世了，巴拉巴拉。

  誰家那小誰，喝醉了在冰天雪地裏凍掉了兩根手指頭，下半輩子可怎麽辦哦，還有前村那小姑娘處了個對象，爸媽不讓，現在腦子有點不正常。

  聶老太說道村裏八卦時語速塊，又老愛壓低聲音，芽芽聽不到還得裝作很驚訝。

  而且聶老太耳朵背，聽情報老是聽一半，講的好多都是反過來的。

  芽芽離家一年，聶老太用一個小時幫她回顧。

  一會功夫芽芽就已經聽了十幾家的了。

  她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揣著小手手提著小馬紮跟在聶老太屁股後麵去聽每一家的八卦。

  有時候聽到啥了小嘴還要一撇，表情十足十的到位。

  聽來聽去，沒有聽見自家的瓜，芽芽就問：“那別人家咋說咱家啊”

  聶老太就跟孫女交心，每回嘮嗑她都不敢輕易走，憋尿了都沒去，就怕別人說他們家的八卦。

  說得快樂了，聶老太就進去去拉抽屜，從裏麵拿了一包糕點。

  人家給的，她都沒舍得吃呢。

  芽芽知道老人家肯定又屯東西了，點心不知道存多久了，於是悄咪的翻了翻，點心的底部都長黴菌了，一口下去全是元素周期表。

  外頭有動靜了，田淑珍和蔣文英妯娌兩一前一後的進門，心裏都尋思著不管哪一個倒黴蛋被逮住了，這一個來小時應該也交代清楚了。

  其他人也都是這麽想的，上遊和聶衛平，聶三牛都陸陸續續的回家來。

  就連故意一早回娘家的竇眉，也回來了。

  聶老太就坐院子裏，目光灼灼的瞧著這一個兩個，老神在在道:

  “都忙完了吧，說說看，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