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大夥也都沒有閑著，芽芽陪著大小迪買提倡，跑友誼商店都快忙斷了腿。

  以前，友誼商店發生過刺傷老外事件，所以並不對國人開放，那可是在門口正兒八經的樹了一張‘隻接待華僑以及外賓’的牌子。

  現在好一些，但也不是隨隨便便開放，不是華僑或者外賓，也得有護照或者國際海員證

  寶藍色玻璃幕牆當下難得一見的建築材質，陽光打上去成為一隻高傲的發光體，可遠觀而不可進入。一樓的大門，當中是大的旋轉玻璃門，旁邊有兩個側門。

  門外站著許多人，大部分人，用羨慕的眼光，看著進出商店的客人。如果看到是本國人，膽大的，還圍過去打聽，裏麵裝潢怎麽樣？都賣什麽東西？……

  還有一部分人，則是盯著每一個進出商店的客人。有人經過時，他們會小聲地說：“changemoney”，或者操著不流利的英語，請人代購商店裏的某些商品，並承諾出來時加價購買。黑市中流通的外匯券和一些進口商品，大部分都是由他們老鼠搬家似的，一點點地兌換出去的。

  看大門的友誼職工看著芽芽，芽芽對著他笑了笑，從容的走了進去。

  友誼商店裏，員工穿著簇新的灰色卡其布製服，打上筆挺的領帶。在溜溜的大理石地板忙個不停走來走去，在電梯和自動扶梯間穿梭。

  並不是隻有她一個本國人，在她之後還有人亮出了記者證。

  在人們眼中，記者是很高大上的職業，是能代表公家的，他們寫的新聞，能讓大人物直接看到。因此，記者證的威力，遠高於當時的介紹信。

  隻要別太過分，友誼商店對記者進入，基本不管。”

  京都友誼商店有四層，芽芽進去以後土狗了一把，睜大眼睛看著電梯。

  大小迪李進商店以後，就找了張商品目露，他去過深圳的友誼商店，有經驗。

  芽芽看了一眼目錄，說：“從咱家四樓往下逛”

  大小迪心想，誰跟你咱家啊。

  櫃台後的服務員捂著嘴笑。

  芽芽聽見了壓低聲音說：“這裏的姐姐，真漂亮”

  大布迪也壓低聲音，“你又不是男的”

  芽芽給了一個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其實女孩子更喜歡看漂亮姑娘。

  在這裏幹活不僅三代必須是工人出身，而且要漂亮，必須懂外語，耳力還得好，這種誇獎讓櫃員心花怒放，說：“是咱家，各位慢慢逛”

  電梯還有專門的服務人員，是個清爽利落的帥小夥。

  芽芽把一切看得很仔細，打算以後回石頭村以後就跟村裏人分享（吹牛）

  直接上到了四樓。四樓主要是賣精品書畫，地毯掛毯，跟文物商店差不多，都是公家擺出來賺外匯的。

  大家都跟看景似的，一路走了過去。下到三樓，這裏的顧客和售貨員，感覺比一樓還多。

  三樓經營珠寶翡翠，鑽石玉器，金銀首飾，雕漆琺琅景泰藍，還有文房四寶。這層的商品，應該是友誼商店中最受外賓歡迎的。因此，收款台前，已經有兩三個人在排隊交錢了。

  在二樓芽芽又土狗了一回。

  她看過冰箱，醫院裏就有個萬寶牌的電冰箱，用來儲存必須低溫存放的藥瓶。

  但一聯排清一色的綠可就少見了，這是有錢都不一定買得著的緊俏商品。

  大布迪看了一眼標價，“一台三千多塊呢”

  芽芽立刻就清醒了，眼巴巴的看著大布迪，“你行嗎？”

  在友誼買東西，先要用外匯根據匯率換取等額的兌換券，然後在友誼直接當人民幣使用，而普通人連兌換券都弄不到。於是兌換券成了珍稀品，一元兌換券在銀行附近的黃牛市場上最高炒到2塊錢。

  大布迪給了一個你瞧著吧的眼神，揣著鼓鼓的口袋去兌換。

  等到大小布迪買了幾件景泰藍，買了幾件羊毛衫，還有真絲男夾克衫，絲綢，一口氣花出去將近一千塊錢的時候，芽芽幽幽的對小布迪說：“我的格局還是小的”

  她知道兄弟兩有錢，但不知道有錢到這種地步。

  小布迪半是開玩笑的說：“我哥還沒娶媳婦了。”

  他倒是沒想到，芽芽一口拒絕得特別爽快，解釋說：“你們那娶太多媳婦了。”

  小布迪反駁，“那說不定我哥娶不著那麽多呢。”

  這話多少有點不吉利了，芽芽朝著地上呸呸兩聲，說：“在我們花國，說錯話吐口水就能一一筆勾銷，快跟著做！”

  看到藥材區招呼了兩人好幾次的大布迪不滿的走來，“你們是聾了嗎？”

  小布迪，“快，哥，，吐口水，不吉利！”

  大布迪：“.....”

  芽芽以三腳貓的中醫知識在藥材區逛了一圈，藥材質量確實不錯，不過她看見七塊錢一斤的當歸以後立刻拉著大小布迪就走。

  這在外頭價錢頂多一半，而且她這個中間商還能賺點差價。

  門外，因為幺妹叮囑一定要及時來接她，聶衛平做完手上的活，把湯煨上之後就來了，還撞見了李嶽山夫妻兩。

  夫妻兩身邊還站著個騎著板車的小夥子，是劉秀珠廠子裏的員工。

  芽芽大包小包的出來。

  聶三牛都吃驚了，早就聽說友誼商店裏都是好東西，幺妹提著四個熱水瓶，左右手臂各挎著兩個收音機，脖子上撘棱的那幾條，是毛巾嗎？

  大布迪捧著兩匹灰裏有點白，白裏有點灰的派利司，說：“這也是芽芽的”

  他們買的東西會由著友誼商店直接送到機場，拿出來的全是芽芽的。

  聚集在友誼商店附近的人一瞧見洗衣機就眼睛放光，立刻圍上來問賣不賣，現在洗衣機是賣方市場，到時候翻幾倍再賣出去。

  芽芽趕緊說不賣不賣。

  李嶽山夫妻兩也趕忙招呼廠子的員工把洗衣機給搬到板車上。

  劉秀珠老早就想要一台洗衣機，一直沒有指標，也是芽芽最近有門道，這件事才辦下來了。

  他們急著回家，芽芽也急著回家清點戰利品。

  什麽收音機，熱水壺通通打的三折，四舍五入不是相當於不要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