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走後，薛愛蓮催促芽芽第一時間跑去給家裏報信。

  石頭村沒安電話，得先打去聶衛平的廠子。

  那頭聽著也高興壞了，一個勁的不知道跟誰說：“我妹考上大學了！”

  “哥，身邊有朋友呢？”芽芽問。

  聶衛平喜滋滋的說：“沒，不認識”

  認不認識一點都不影響他宣告這大喜事。

  芽芽能夠想象得出來自家三哥站在傳達室，來一個人就說一次。

  聽的人也很捧場，她聽見好多聲恭喜。

  “三哥，合作互助的成績出了麽？”

  聶衛平道沒有，三伯娘這幾天形如遊魂，心思都不在種田上。

  芽芽又去給聶海生報喜，接電話應該也是南方廠子的傳達室。

  聽說她找聶海生，話筒那邊的大爺問：“懂了，是廠長對象吧。”

  芽芽眨巴眨巴眼睛，等自家大哥接了電話就問：“哥，你升廠長了？”

  聶海生嗯了一聲，已經猜到了幾分。“成績出來了？”

  芽芽忽然收起了撥通電話前的興奮勁，跟川劇變臉似的，完全沒有剛才雀躍的樣子，悲悲切切的說，“哥，我要告訴你個不幸的消息”

  電話那端，聶海生還有跟幾個幹事去車間呢，一聽芽芽說‘不幸的消息’，心裏‘咯噔’一聲，立刻就和高考成績掛鉤了。。

  南方學校也是這兩天出了高考成績，他也天天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著急的等待著家裏三個應考生的情況。

  這會一聽到芽芽這麽說，都不用問，他就知道那個‘不幸的消息’是啥了。

  他單手握著話筒，犯愁的捏了捏鼻梁，又馬上精神頭十足的說，“這世上，除了生死無大事，其他的坎都能邁過去，都不算個事。”

  “可是哥......我沒考上！”芽芽一邊‘痛苦’的呐喊，一邊朝著陪再一旁的薛愛蓮擠眉弄眼。。

  薛愛蓮掩嘴一笑，示意她可不能玩得太過火了。

  聶海生不知道被幺妹坑了，聽到芽芽痛苦的呐喊都失去了平時的穩重“沒事勝敗乃兵家常事，今年沒考上不算啥，哥供你再複習一年，就憑你的聰明勁，今年沒考上隻是失誤，明年肯定能考上，而且考不上是學校的損失。”

  “嗚嗚嗚……可是哥，我的心好疼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去上大學了，哥，我是不是很沒用啊……”芽芽宛如戲精上身一般，情真意切的又是抽泣又是自責，將一個考生落榜後哀傷表演的淋漓盡致。

  聶海生心都擰巴起來了，更心疼了，眼神示意喊他開會的助理把會議延期，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了，他都不帶掛電話的。

  “是不是有人嘴碎了？你本事大著呢，人生那麽長，沒有必要跟高考死磕，別哭，那個破服學校也沒啥了不起的，咱不去……”

  芽芽，“哥哥……我好難過，嚶嚶嚶……”

  “哭了，天氣又熱，小心上火，你喜歡學醫，哥努力掙錢，一定再兩年以內給你開個藥房！”

  此時，聶海生光想著怎麽哄芽芽開心去了。

  那頭噗嗤一聲笑了。

  聶海生頓了頓，回過味來，剛才那哭聲怎麽聽著那麽假呢。

  他一聽幺妹哭了就方寸大亂，居然被騙過去了。

  “哥，我以後也是有鐵飯碗的人了”

  聶海生也跟川劇變臉似的，剛才還心疼的說瞧不上，這會立刻是郎朗笑聲。

  “我就知道你能考上，那些題目難不倒你，打小你就聰明”

  芽芽不下說：“不對啊，哥，剛才你話裏不是這意思啊”

  聶海生全身都輕鬆了，半倚靠著牆，“哥那是配合你演戲”

  最近有人找上關莞請她演戲唱歌，他才知道還有‘演戲’這種說話。

  話筒那邊也說：“哥，你處對象了？剛才傳達室的大爺還以為我是你對象呢”

  聶海生輕咳了聲，“跟你關莞姐”

  這幾個月裏，在關莞的窮追猛打下，聶海生淪陷了。

  或許剛開始關莞確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是人的心也不是石頭，總有捂熱的時候。

  芽芽又跟聶海生聊了一會，大致是家裏知不知道等等。

  兄妹兩還討論了下聶衛平。

  “哥，三哥在廠子裏是不是幹得不快樂？”芽芽有些擔憂。

  聶海生也覺得弟弟有心事。

  雖然他們兄弟姐妹各自在外，但心是緊緊聯係在一塊的，始終牽絆著對方。

  聶衛平的性格跟家裏小孩都不一樣，十分內斂，習慣付出卻不主動要回報。

  看來是時候跟弟弟談一談心。

  聶互助和聶合作的成績在幾天後也下來了。

  聶合作沒考上，倒是聶互助分數還不錯，鎮子裏的老師親自騎著單車到石頭村報的信。

  田淑珍都蒙圈了，考上的咋不是兒子，怎麽是閨女呢？

  聶互助哼哼，這一年，她天天悄摸著在被窩裏舉著手電筒學習到深夜，那是白學的麽？

  她開始幻想著分配去大城市，往後什麽秋收秋種的，終於不用幹苦力活了，以後自己也是城裏人了。

  老聶家徹底在石頭村又火了一把，這回居然是兩個女的考上了大學。

  李敬修開學前要出國，今年暑假芽芽不回來。

  聶互助成天等著，托著腮幫子問親媽，“怎麽沒人來咱們家敲鑼打鼓呢?像以前海生哥考上那樣？”

  田淑珍無情的戳破親閨女的美夢。

  “你是女的，人家海生是男的，女的考上大學又怎麽樣，以後還是要朝外嫁，就不是這個村子裏的人，人家憑啥替你高興？”

  瞧見蔣文英穿戴齊整要出去，田淑珍又問了一句。

  “請流動電影站去”蔣文英喜滋滋的說，“讓大家都熱鬧熱鬧”

  閨女芽芽雖然不回來，她這當媽的總要做點什麽。

  田淑珍哎呦一聲，“得不少錢吧”

  蔣文英：“芽芽寄回的錢，說是請鄉親們看電影”

  能請放電影，在村裏倍有麵子。

  聶互助眼巴巴的瞧著親媽，“媽，那我也考上大學了，你就沒點表示？”

  田淑珍瞥著閨女，心想你沒聽見，人家芽芽都能給蔣文英掙麵子了，你不以為恥還要我表示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