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兩姐妹繞到前麵來，莊顏笑嘻嘻，身後跟著的莊雯麗倒是一臉的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他說的又不是什麽秘密”莊顏笑眯眯的湊到聶衛平身邊，“跟我們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莊雯麗板起臉，“顏顏，人家還要忙”

  聶衛平瞧了眼莊雯麗，“沒事”

  走在前頭的莊顏笑著回頭，跟親姐擠眉弄眼，“能陪著兩位漂亮的女同誌，是他的榮幸”

  廠子外頭有人賣梅花糕，摻的芝麻，紅糖，花生碎，莊顏打開鋁飯盒要了兩份 ，到手拉著莊顏就跑，邊跑邊笑著說：“就當你請客了啊”

  聶衛平一點也不意外，隻是對頻頻回頭的莊雯麗笑了笑，示意沒關係。

  他要接下午的班，莊雯麗卻再一次回來。小臉紅撲撲，瞧著四下無人給了他一個軟布包。

  “今天聽說你要給你妹妹買手表，這裏有點錢，你先拿去用。”

  聶衛平心一動，竟然去拉莊雯麗的手臂。

  兩人都是一怔，他趕緊鬆手，莊雯麗倒是笑了，“怕什麽，咱們行得正坐得端的，錢你拿去應急，我這不急”

  她目光一掃，瞧見了桌上放著廠子自辦的報紙。

  聶衛平幹咳了一聲。

  “上頭有我寫的詩”莊雯麗在廠子裏負責文藝，文工團的。

  她笑著問：“剛才正在看？我寫得怎麽樣？？”

  聶衛平正色，“很多字我不認識，也不知道什麽意思，但我知道寫得特別好”

  莊雯麗被逗樂了，朗讀了一遍，又跟聶衛平說了下什麽意思這才走。

  沒有提前溝通的後果就是當芽芽已經買了表，忽然又收到了兩個包裹，一個從南方寄來，另一個是家裏的地址。

  當然這三塊手表她用了一輩子，這也是後話了。

  預考成績出來了，四十人的班預考通過了二十九個，把老趙高興得不得了。

  老章家知道芽芽預考過了，章文佩提著點心揣著閨女上門來。

  她閨女預考也過了，大喜事啊。

  之前買自行車那事，章文佩沒辦好，許久都不好意思來，再來時瞧見人家芽芽都有自行車了。

  存起來那些錢讓閨女軟磨硬泡的去買了表。

  “芽芽，小姨給你買塊表吧”章文佩總得替親姐妹顧著點外甥女，她瞧見芽芽帶著是一塊老舊的古樸手表，看得出來表帶跟表芯兩個款兒，覺得揪心。

  她閨女在旁邊聽得直翻白眼。

  她媽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性格，真真沒誰了。

  芽芽笑眯眯的說不用。

  章文佩想了想，把手腕上海寶石花的日曆全鋼防震手表取下來，“那你帶小姨的，雖然不新了，但走得挺好，還帶日曆呢”

  “媽”章文佩那閨女喊出聲，“那你用啥啊。”

  芽芽進屋拿來三個盒子，一字排開的打開。

  “我哥，我媽都給買了，我平時要上醫院，帶著手表不太方便，少帶。”

  章文佩收了手表，一出門就歎氣，“收養芽芽這一家，倒是有福氣了”

  薛愛蓮一直沒出麵，人走後才提著一條草魚。

  今兒學校池塘撈魚，職工人人有份，她又不會做魚，就應景要了一條。

  薛愛蓮讓芽芽拎去給李家，不能糟蹋了好東西。

  巷子裏今兒有人娶媳婦，請了個舞獅隊，狹小的巷子裏除去舞獅，看熱鬧的路人，也不剩什麽空隙。

  芽芽把自行車停在巷子外，拎著魚貼著牆麵走。

  沒幾步她就透過人群發現了同樣貼著牆走的李敬修。

  老李家的四合院剛好就在巷子裏的中段。

  兩人會和的時候，舞獅剛好在跳過木樁，身子一些似是要摔倒。

  芽芽嚇了一跳下意識抓住了李敬修的手。

  原來隻是個唬人的動作。

  巷子裏全是人，回過神來的芽芽要鬆手。

  李敬修卻一把抓住，把斜挎包拉過來擋住手拉手的地方，頭偏向一頭，耳朵通紅說：“要不要看一會熱鬧？”

  芽芽臉色也紅了，偏向另一邊點點頭。

  意識到點頭人家瞧不見，就扭回頭，剛好撞見偷看自己的眼眸。

  兩個人又是齊齊扭開眼正視前方。

  然後就瞧見瀘阿姨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兩。

  李敬修立刻鬆開了手，紅著臉把手握在身前，隻追著舞獅看。

  進了四合院好一會，兩個人臉上的熱度才退下。

  瀘阿姨過來問：“芽芽，那條大草魚你提的？”

  魚...從進門後到魚放在哪，芽芽一點印象也沒有，光顧著臉紅了，不過也沒有深想就點點頭。

  “薛姨學校池塘裏撈的”

  瀘阿姨笑著答應了，說給他們做甜口的魚吃，還說大學池塘養的魚就是不一樣，瞧著特別大特別的活潑，跟老爺子養的那一隻特別的像，要不是提前問過，她還不敢動手呢。

  甜口的魚要先炸過，一炸香味就出來了，再拿去了皮的西紅柿跟著白砂糖一塊熬酸甜醬，一整條魚上桌特別漂亮。

  飯點今兒都在，老爺子對魚的評價很高。

  “今年我洗魚池子，下午消毒好了，把你叔挪進去”老爺子吩咐兒子。

  李嶽山尋思行吧，就問“魚現在在哪呢？”

  老爺子：“就放在灶房裏”

  幫忙盛飯的瀘阿姨頓了頓，疑惑的看向了芽芽。

  芽芽心裏一咯噔，忽然記起來了，梗著脖子朝窗外看。

  她的自行車就挨著牆壁靠著。

  那條大草魚還掛在自行車手柄上，估摸著被曬得脫了水，早就一動不動了。

  糟了！她把竹馬的叔公給吃了！

  預考是五月份，一晃就到了七月份。

  芽芽這邊倒是風平浪靜，誰都捧著她，寵著她，倒是老聶家不太平。

  瞧見蔣文英給芽芽買了個手表，田淑珍跟聶三牛私底下咬咬牙，想著大不了接下來節衣縮食，也給聶合作買了一塊手表。

  兩人都叮囑著兒子偷摸著，別讓聶互助發現了。

  但聶互助還是發現了，鬧著也要一個。

  夫妻兩跟閨女講，女的要什麽手表，以後嫁人了有丈夫可以買，他們現在給聶合作買，以後可以給媳婦當彩禮嘛。

  聶互助鬧得狠了，田淑珍就拉了臉，那麽大的人了還不懂事，家裏也不是萬元戶，吃家裏的用家裏的，還不知道給家裏分擔一點。

  瞧見親媽這陣仗，聶互助就知道買手表沒戲，私底下悄咪的把田淑珍拿枚金戒指拿去當了，給自己也買了一個，反正絕對不虧待自己。

  要不是聶三牛攔著，田淑珍恨不得抽死這敗家閨女，又正是高考的緊張時刻，那一口氣隻能憋回去。

  高考那幾天，芽芽的待遇跟預考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怕鬧肚子，薛愛蓮都把西瓜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