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珠在國企待過，聶海生曾經呆的地方，那更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的，一板一眼的規矩極多。

  私人辦的企業和公家辦的企業也大有不同。

  公家辦的企業得從解決廠子子弟以及家屬就業出發，如果這些人安分守己不犯大錯誤，幾乎都可以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串串崗，不按點上下班都是小事

  饒是沒有能力，也由著廠子養著他們。

  私人舉辦的企業每一分錢都得花在刀刃上，兩人都打算從現有的隊伍裏挑選一些有用的人。

  廠子裏明年打算直徑獎金方案，比如滿勤獎是八塊錢，跟公家的企業一樣的，這時候排骨一塊錢一斤，八塊錢也能讓人吃上肉了。

  還有安全生產獎，質檢獎，節約獎等等，這些獎金加上工資，總體收入會大於科室職工的收入。

  這不是高幾塊錢的事，可是高出了十幾塊的。

  兩人也預料到到時候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動搖現在有的領導班子。

  聶海生想到的辦法就是舉辦文體活動，隻要參與就有獎品，用的多是毛巾水杯肥皂等，吃的都是本地食品廠出品，還有農副產品等等，如果能夠獲個前三名之類的，還發點梳妝鏡，襯衣，搪瓷臉盆，熱水壺等等貴一點的日用品。

  總而言之是皆大歡喜。

  大廠子裏，一線車間參與文體活動的不多，原因很簡單，雖然工資是按級別定死了的，但是多幹活有獎金，

  對於他們而言，有那時時間參加下棋，打乒乓球，還不如多幹點活多掙點獎金來的實惠，就算是一些掙得少的徒工，也都忙著跟師傅學藝，根本沒時間參加這種活動，況且他們平時也沒有機關職工那麽多的閑情愛好。

  所以廠裏的這些文娛活動就成了機關科室職工的獨角戲，而這些人平時在科室也沒什麽事兒，就是個喝茶看報，閑著也是閑著，參加這樣的娛樂活動還有獎品拿，所以自然是報名踴躍。

  劉秀珠的服裝廠要的多是需要幫襯家用的娘們，這種文體活動當然是舉辦越多越好。

  舉辦文體活動的那天，廠子裏還像模像樣的放了幾個兩百響的鞭炮。

  之前說過了，開完職工大會是要加餐的，而且極其豐盛，女工休息的時候都在說，有紅燒肉、粉蒸肉、豬肝湯等，肉菜管飽，酒喝的是老香泉酒，貴池杏花村酒廠出的，單位統一采購。

  看鞭炮的時候，李敬修先塞給芽芽一個火紅的大蘋果。

  鞭炮聲音大，幾乎是貼著她耳朵說的，道已經留了一網兜，等會走的時候提回去。

  廠子臨時騰出來一個地方修整了一下，放了長桌子，還掛了橫幅。

  看完熱鬧後大夥魚貫而入，進屋裏才發現每張桌子上都放著幾個蘋果，還有大白兔奶糖、小龍奶糖，本地食品廠生產的酥糖之類的點心，西瓜子居然還有牛奶味的。

  蘋果在冬天是稀罕物，廠子裏拿服裝去河南換回來的，人人都有份。

  生產的時候，每個車間都放火盆取暖，這時候也拿了些過來，加上氣氛濃厚，一點也不覺得冷。

  劉秀珠發言也很簡短，完事後大夥吃喝了一陣，趁著下午陽光還有，呼拉拉的上外頭比賽去。

  芽芽跟著玩了一場自行車比賽，比誰騎得慢，騎得慢才體現技術含量呢。

  比賽的女職工把兒子帶來了，小家夥在一旁聲嘶力竭的的呐喊助威啊。

  小孩喊著喊著，聲音就被旁邊蓋過了，小小的臉一臉懵逼的瞧著叔叔比自己喊得更大聲，親媽都快聽不見自己的加油聲了，更是急得使出了吃奶的勁。

  聶海生旁若無人的抱臂膀瞧著比賽，時不時拍拍手，喊兩聲給芽芽鼓勁。

  關莞悄悄拉了他一把，低聲說：“跟小孩子搶不好吧”

  聶海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誰不是給自己家的小孩加油了？

  芽芽晃悠悠的最後一個到了終點，聶海生點點頭表示讚賞，跟著人群鼓了一會掌。

  主管生產，也是負責發獎的主任把一個熱水壺親手遞給芽芽。

  熱水壺鐵皮的，全新的也得賣九塊十塊的，是個好東西啊。

  比完賽的女工抱起自家兒子時還疑惑，剛才還好好地，怎麽這時候嗓子就啞了？

  小孩委屈的瞧了眼聶海生，撲進親媽懷裏找安慰去了。

  好多比賽都同時進行，那頭短跑和丟圈子也很熱鬧。

  李嶽山穿著白大褂哀怨的坐在院子裏的一角，瞧著逗孩子們玩的大黃。

  大黃也來了，頗受小孩子們的喜歡，身邊一圈圈孩子就沒有少過。

  大黃就跟牧羊犬似的，把孩子聚在一個圈裏，誰要跑走就叼著衣角拖回來。

  劉秀珠怕出意外，有誰磕著碰著摔著，幹脆把李嶽山拉來當隨行醫生。

  不說別的，專門有一個白大褂再旁邊跟著，整個廠子的員工都覺得倍兒有麵子，就是公家的廠子都沒這個待遇啊。

  好不容易瞧見兒子朝這走過來，李嶽山心裏暖了一下。

  “媽讓我來看看你”

  李嶽山幽幽說：

  “跟你媽說，我一點也不好”

  李敬修頓了頓，瞧著人孤零零的挺可憐，問：“我陪你說會話”

  李嶽山毫不客氣的，“你又不是你媽，兩個老爺們有什麽要聊的。”

  被嫌棄的李敬修轉身就走。

  那頭玩男女混合乒乓球賽了，芽芽都擠到前頭報名了。

  聶海生默默的脫下了外套，擼起了袖子。

  李敬修出現在芽芽身邊，他頓了頓，默默的又放下了袖子。

  混合雙打的是廠子裏負責營銷的副廠長，還有個齊耳短發的女同誌。

  芽芽跟李敬修商量了一會，她前手，李敬修後手。

  比賽一開始，芽芽緩緩拋球發出，她大膽地選擇發側旋快球，一球發過去險些沒過中線。

  “唔……好險。”她感覺自己這一球的落點就連她自己都把握不好。

  不過這一球速度很快，球的方向還在不斷變化，不容易大力進攻，所以李敬修索性反手擰拉斜線到芽芽的正手位。

  芽芽給李敬修讓開了位置，後者順勢飛身過去一拍正手快拉，直線打到對手的反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