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向來都是鬥嘴又講和，吵架的理由五花八門，李敬修牽起朝自己房間走。

  劉秀珠笑眯眯的目送著兩人遠去，話鋒一轉問了問聶老太的身體情況，還有蔣文英的近況。

  小紅子那件事劉秀珠問過李老爺子。

  聶海生雖然出於對妹妹的嗬護，但是替罪的行為到哪都是禁忌，特別是在飛行基地那樣嚴格的環境裏，換言之這個人的前途，廢了。

  廢了，隻是相較於鐵飯碗，現在劉秀珠瞧見人氣宇軒的，就把之前隻放在心裏的打算說了出來。

  “海生，不知道你又沒有興趣考慮一下私人公司？”

  聶海生有些錯愕。

  劉秀珠道：“南方剛成立經濟特區麽，我覺得是個好機會，想在南方也開個服裝廠，可這邊又放不開，你對南方熟，為人我也信得過，頭腦也聰明，我相信你可以勝任，至於薪水，我也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後麵，芽芽站著聽了好一會。

  剛才她在屋裏讓李敬修幫忙畫農具旋轉機的模型圖，出來拿水果犒賞人的時候剛好聽到核心內容。

  這都不算是雇傭聶海生，而是相當於出錢出人脈，讓聶海生到南方闖蕩去了，當然也是多方受益。

  劉秀珠的服裝廠要是開到南方，那可是跟揣著幾百塊本錢白手起家不一趟的，背後有身再京都老爺子的幫襯，必然會順風順水許多。

  李敬修左等右等沒見著人回來，出來瞧才發現人偷聽牆角，幹脆拉著人走進客廳裏。

  劉秀珠也招手：“芽芽，你也坐下聽一聽。

  沒一會，李老爺子回來了，很有晚輩自覺的芽芽蹭的一下站起來讓李老爺子坐。

  李嶽山環顧了一圈，“沒椅子了啊。”

  芽芽說：“沒事，我站著，站著對身體好。”

  衣角被拉了拉，李敬修示意他坐的躺椅夠寬，兩個人可以坐。

  芽芽充耳不聞，站得跟鬆柏一樣。

  李敬修眼角含笑，壞心眼的加大了力氣，扯得芽芽一踉蹌。

  屋子裏齊齊消聲，扭頭看她。

  “站累了，休息一會”芽芽嗬嗬兩聲，坐在搖椅的把手上，小手使勁的擰李敬修後脖頸肉。

  聶海生瞧了眼小動作不斷的幺妹。

  他看得很通透，也知道是個好機會，於是點了點頭。

  跟劉秀珠談了幾天就準備啟程回家，把芽芽旋轉機的圖紙交回家裏，再交代一聲後就南下。

  芽芽也開學了。

  班級裏都在偷偷流傳，之前班主任懷了二胎，丟了工作還要罰款。

  開學頭幾天芽芽倒是瞧見了之前班主任，正跟一個老教師說話，瞧見她了還搖搖手打招呼。

  肚子瞧不見大了，但起色不怎麽好。

  沒幾天，有個老教師就接受了這個班。

  現在還是兩年高中呢，今夜開始也是畢業班了。

  老教師一來就燒了一把火，第一節課就按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成績來分配座位。

  上學期最後一名是個男學生，個子偏偏很矮，挨著角落放掃帚拖把的地方坐，舉手說自己看不到。

  王老師站在講台上，“成績不好就別來上學，還沒見過那麽笨的學生，就坐那地方，不要影響其他同學”

  男學生叨咕，“我成績差，也交學費了”

  王老師一瞪眼，“成績差就算了，還跟老師頂罪？”

  瞧見男學生低頭不說話，王老師才深深的出了口氣，環顧四周看向芽芽，“聶芽芽”

  芽芽英語考差了點，但總分還不錯，本應該坐在中間，卻安排到了窗戶邊上。

  王老師的典型裏顯然包括了芽芽，嚴厲說：“多大的年紀就幹多大的事，我看過你們上學期的請假表，就你請得最多。”

  她環顧四周，“我教的班不允許有人搞特殊，有些人別仗著有點小聰明就蹦躂，在我這裏沒有用！”

  不少目光悄悄的落在芽芽身上，她蹙眉站著，喝了口水。

  王老師眼刀子刷刷的刺過來，“聶芽芽，不服氣是不是。”

  “老師，我隻是口渴”

  “一節課的時間能渴到哪裏去”

  芽芽放下了水杯，在王老師眼裏是認錯的信號，這才皺著眉移開視線。

  下課。辦公室裏，老師陸陸續續的回來，瞧見王老師後都挺客氣，畢竟是學校老資格的教師，大夥下意識也尊敬了寫，一個女教師笑著說：“王老師，第一天帶班的感覺怎麽樣？”

  “刺兒頭多”王老師攤開課本帶上老花鏡準備備課，忽然扭過頭瞧剛才說話的女老師，“那班沒有偷處對象的吧，像那聶芽芽之類的。”

  女老師很詫異，現在的孩子學習都很刻苦，而且聶芽芽這樣的好學生，怎麽從王老師嘴裏出來了。

  另一個男老師笑了笑，說：“王老師，你們班那芽芽可不得了哦，小小年紀聽說醫術了得，而且也懂事”

  王老師擺擺手，“那種都是小聰明，上不了大台麵。

  其他老師麵麵相覷，也漸漸的沒了聲息，備課的備課，準備上課的上課，都不敢搭理這嚴肅的老教師。

  大課間操的時候，王老師又來了。

  其他班級老師都在辦公室裏休息，她可坐不住。

  這些年落了不少職業病，光是手的腱鞘炎就很嚴重，常年貼著膏藥，走起路來都是一震藥味。

  班級裏有人值日，瞧見值日的女學生，王老師又皺起了眉頭，瞧了眼黑板上值日的名字，把人喊過來問話。

  “值日的學生去哪了？是不是挨欺負了？”王老師很窩火，“去，把人叫回來，小小年紀就知道欺負人”

  女學生趕緊說：“王老師，沒挨欺負。我媽生病，平時在家沒時間看書，課間操在班級裏值日的話還能多看十分鍾的書。”

  他們班學習勁頭很強的，有很多人爭著搶著做課間的值日，就是想不出去做操，因為做完值日還可以比別人多十分鍾看書。

  同學們因為她主動讓出來寶貴的時間，女學生可不能讓王老師把人罵了！

  王老師臉色才好看一些，踱步走出教室，看著他們班的活動區域。

  那邊還圍成一個小團體。

  “是我奶奶，她非要給老忘事送禮，安排我坐前麵，說是這樣等聽得清楚”說話的是個瘦高個的男孩，姓江。

  江同學不好意思的另一個比自己矮很多的男孩子，說：“擋住你視線了吧，上課我駝著背，盡量讓你能看清，要是擋住了你就戳戳我，或者哪裏看不清楚，我把筆記給你。”

  一小胖撇嘴，“那老師是不是也區別對待我了啊。”

  他做的位置也不怎麽好。

  江同學說：“我不知道，反正我家是送禮了，王老師也收了。”

  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陣唏噓，也有想幫王老師說話的，猶猶豫豫道：

  “王老師不至於吧，她教學挺認真的”

  立刻有人反駁她，“怎麽不至於了，芽芽不也被區別對待了麽，她就沒坐正中間。”

  有人給芽芽出主意，“要不你們家也給王老師送送禮吧，她就不針對你了。”

  有人忽然打斷，“送啥禮啊，那是歪斜之風，芽芽，你可不能送”

  說話的人想起來了，他們班的芽芽窮著呢，哪裏有錢送禮啊，趕緊附和了一陣，想起來一件事，說：“今兒到我輪著請大家喝汽水了吧，跟上的都有份，免費喝啊！”

  最近學生堆裏流行輪流買汽水，一箱汽水大概十塊錢左右，輪著請客。

  誰每次都故意喊上芽芽，悄咪請她喝汽水。

  下午放學後，芽芽一出校門就瞧見了李敬修，兩人在說話呢，嘹亮嚴厲的聲音就炸起。

  王老師一放學就在學校門口站著了，她就是要瞧一瞧，有沒有校外的青年來學校勾搭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