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的建築跟京都的四合院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幾進幾出的。

  院子裏有一棵非常大的梧桐樹，遮擋住了烈日，人呆著很是清爽。

  三間屋子，兩間挨著的，一間單獨在對麵，共用一個庭院，有事的話喊一句也都能聽見。

  “現在正是時候，你們要是吃膩了外邊的飯，我給你們折梧桐葉蒸新麥饅頭，裏麵放紅糖，做出來月牙狀的，好看也好吃。”

  女人沒招待過，顯得很局促，一直很在他們身後。

  院子裏有三根杉樹，芽芽問：“你們家要起新房子？”

  女人笑笑說：“沒有，這裏的人閑的時候花上三四塊本錢，到林區去扛杉樹，等到趕圩的時候去賣掉，一次能掙五六毛吧。”

  芽芽跟李敬修都覺得少，頗有力氣賤賣的不甘心。

  聶衛平卻說：“能掙一點是一點”

  那女人也說：“是啊，能掙一點是一點”

  看了一圈下來，三個人都很滿意，連之前對住古墓旁邊有疙瘩的聶衛平也覺得不錯，最後一商量，還是以三十塊錢租下來，女人家負責提供簡單日常用品，因為用的蜂窩煤，也算在三十塊裏頭。

  芽芽住對麵，兩個男的住聯排挨著的。

  聶衛平過來幫忙收拾屋子，跟芽芽商量，“既然租金分了三份，夥食這咱們有兩張嘴，出得多一些。”

  芽芽‘嗯嗯’點頭，瞧見聶衛平要往外走就說：“哥，我還沒給你錢呢”

  “不用，哥有”聶衛平算賬的時候隻分了兩份。

  芽芽還是從自己的小兜兜裏掏了錢：“哥，我有錢”

  聶衛平倒是想起來了，全家確實就幺妹最有錢，妥妥的千元戶啊，於是就沒拒絕。

  第二天聶衛平沒跟著他們去八公分村。

  芽芽跟李敬修幾乎都是白天進村，一呆就呆到下午，才兩天時間就跟村裏混嘚挺熟。

  兩個人早上進了村，大人幾乎都在做農活，一溜煙的孩子見到芽芽就喊：“姑奶奶好”

  芽芽應了，從口袋裏抓出一大把奶糖。

  得了奶糖，這些孩子看著她的目光都在發光。

  這些孩子正在追公雞，想用公雞毛做毽子，芽芽驚歎：“這裏的雞跑得好快，還能飛一小段”

  芽芽跟李敬修都有點腳癢癢了。

  掃視一圈，芽芽擼起袖子，“走，那隻尾巴上的毛最漂亮。”

  小孩跟著新認識的姑奶奶屁股後麵，哇哇哇的邊叫邊追起公雞來。

  路過的大人看見公雞被追得飛起來，有個已經結婚的小媳婦說：“姑奶奶，要什麽跟我們說，可別讓雞抓傷了。”

  李敬修跟一隻雄赳赳的公雞對視，點頭：“要是晚上還好辦一點，拿手電筒照一照就呆了。”

  小孩子七嘴八舌的說，他們這裏都是夜裏趕到雞棚，把門關在裏頭捉的。

  小媳婦問：“姑奶奶是想吃雞？”

  芽芽搖頭，帶著一群大孩子說：“我們隻想要雞尾巴上的那幾根毛。”

  眾人沉默了一下。

  八公分村雖然是個普通的村莊，但是整個村莊都很重視輩分，姑奶奶都這麽說了，還能怎麽辦呢，有兩個青年也擼起袖子，“姑奶奶，你站遠點，這雞凶，等我們去煮點雞食回來，把雞都引到雞棚裏才抓。”

  雄赳赳的大公雞一顛一顛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了芽芽，低頭討好的給她摸。

  大夥全沉默了，眼看著芽芽快速的拔了幾根公雞尾巴上的毛，而平時脾氣十分暴躁的大公雞溫順得不像話。

  終於，有個破孩子忍不住了，問：“姑奶奶，你上輩子是雞的同類，雞精麽...”

  另有個小孩反駁，“雞都不啄她，應該是黃鼠狼精”

  芽芽挺起胸膛，“誰說的，我上輩子是小仙女”

  一群孩子扭頭看親爸親媽，十分天真的問：“姑奶奶真的是天仙下凡嗎？”

  被問到的父母們很詞窮！

  在孩子們亮閃閃的目光中離開到淩波的故居，兩個人開始收拾東西。

  裏頭最有價值的是一壘又一壘的地質學書，芽芽對生父打小生活的地方也很有興趣，兩人邊收拾邊聊天，時間過得悠哉。

  沒一會聽見外頭有女人的哭聲，混雜著七嘴八舌的討論，兩個人跑出去看。

  一個光腳的男人抱著個四歲的小孩正朝村外邊跑。

  “老族長的重孫女把橡皮塞進鼻子裏出不來了，家裏灌肥皂水，結果還是弄不出來，難辦啊。”

  男人正把兒子往自行車上綁，芽芽跑跑過來讓大家散開，瞧見孩子咳嗽，呼吸不順暢，趕緊壓著孩子亂撲騰的說：“異物起到梗阻氣道”

  孩子的爸眼淚嘩啦啦的流。

  老族長顫巍巍的由人扶著來，跟風中的落葉似的，看樣子也要倒了。

  對著太陽光看了兩眼，芽芽說：“異物不大，情況可輕可重，引起炎症事小，時間過長會窒息。”

  男人瞧見芽芽說得頭頭是道：“姑奶奶，救救人吧。”

  74年的時候才發明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就是利用衝擊腹部下的軟組織被衝擊後產生向上的壓力，讓肺部形成氣流，把堵住氣管的異物祛除。

  芽芽也是到了京都醫院才知道有這神技存在。

  但是一摸孩子呼吸微弱，就知道這時候不能叩擊患者的背部。

  芽芽道：“小孩氣管本來就小，剛才你們這一弄把橡皮往裏弄了不少，去大醫院用支氣管鏡鉗子取出來、”

  老族長舉起拐杖就往孫子身上打。

  男人淚眼汪汪的挨了幾下子都沒感應。

  “來時路不好，顛簸可能導致異物深入，最好讓孩子平躺，路好的地方再用自行車。”

  “有牛車”有人喊，趕緊去牽牛套板子。

  男人媳婦跟芽芽坐在牛車上，女人重量輕，牛能跑得快一點，男人騎自行車一路追。

  好不容易到城裏，一進醫院芽芽就對護士說：“孩子窒息，需要支氣管鏡檢查、”

  對方一怔，看了眼孩子的臉色，趕緊推來一張病床。

  內鏡室內坐著的醫生瞧見人被推進來，瞧一眼就知道七七八八。

  “吸入橡皮，現在呼吸微弱。”

  對方一聽就側身打開放機器的房間。

  因為孩子不懂事，隔三差五就有人因為食道，氣道的梗阻送到醫院來。

  支氣管鏡一進到氣道，內鏡醫生搖頭，“這娃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