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就是當時小玉案的唯一證人，那次見麵詢問後廖群星和此人再也沒有交集，現在也隻當對方好奇而不願意多搭理，說：“同誌，有些事可不該問啊。”

  那男的連聲說知道，知道，正好小紅子滿頭薄汗的走出來。

  供銷社還是老樣子，圍著一個櫃台，要什麽售貨員給你拿，今天人多又不愛排隊，她擠了好一會兒才把要買的買齊全了，又逛了一會兒。

  廖群星拿出一塊手帕，看到小紅子挑眉還不好意思，隻說從外甥女手裏隨便拿過來用。

  這年頭小孩上育紅院，也就是幼兒園，胸口要拿別針別一個手帕，有的育紅院嚴格的，還有老師每天早上站在校門口查呢。

  把手帕塞給小紅子擦汗，廖群星問那男的，“同誌，還有事？”

  那人趕緊搖搖頭，走時又多看了小紅子幾眼。

  把小紅子送回家，廖群星又給人到生產大隊占前排的位置上，吃飯的時候小紅子端著兩碗飯過來。

  廖群星一扒飯才飯底下還多壓了個荷包蛋。

  小紅子眼波流轉，故意不看他，嬌嗔著讓人趕緊吃，然後該幹嘛幹嘛去。

  今兒局裏確實有事，還是車匪路霸。

  一群待業青年在火車上拎著個燒水壺，裏頭兌的是醬油水，在車上看見杯子就拎著燒水壺過去倒滿，騙人家說是咖啡，張口就要五塊錢，不給還不行。、

  所裏對這些人是氣得牙齒癢癢，一抓一個準。

  傍晚有人來找，瞧見是誰後廖群星也摸不著頭腦，今兒不才見過。

  人還不願意進局裏，說：“同誌，咱們到外頭說去。”

  廖群星義正言辭的，“沒什麽不能在裏頭說的。”

  來人搓搓手，“同誌，咱們還是到外頭說的好，就今早見著的妹子，我要說的就是她啊。”

  小紅子？廖群星蹙眉，跟同事說了聲，把那男人帶到國營小飯館。

  現在很多東西價格雙軌，但國營小飯館還要票，廖群星掏錢掏票要了二兩餃子。

  餃子羊肉餡的，還帶一碗原汁原味的湯。

  對方一上來就狼吞虎咽，都顧不上說話。

  廖群星也不催，心裏盤算著麵前人的目的，敢騙他估摸著不太可能，那要說小紅子什麽事。

  等盤子見底了，廖群星開口，“老鄉，上回你說你叫什麽。”

  “您是貴人多忘事啊，您喊我小趙就行。”看到廖群星頗為不耐煩，小趙收起了滑頭，正色說：“同誌，我要提供消息，就是今兒跟您一塊的那位姑娘，很可能就當年的凶手。”

  廖群星腮幫子鼓了一下，臉色卻很平靜，道：“同誌，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小趙壓低了聲音，桀桀怪笑兩聲，“我知道，不確定敢來麽，我第一眼瞧她就覺得眼熟，一回家就想起來了，這幾年每年臨近清明節前後，那女的老是從我家門前經過，您知道我家路哪兒？”

  他也不敢真的讓廖群星猜，下一句趕緊說：“就是當初那傻女溺亡的大水坑！她要是沒關係，幹嘛每年都要過去祭拜，您說是不是。”

  “是不是不用你說”廖群星接著問：“還有呢。”

  小趙打了一個飽嗝，壓低聲音說：“我也不敢瞎說，不過當年我也一台收錄一體機，那天晚上我剛好在錄磁帶，就把那一聲驚呼給錄進去了，我在家裏聽了好幾回了，聲音差不多！”

  “當時你可沒說。”廖群星盯著人的眼睛，“偷的？”

  小趙點頭默認

  “所以當時我沒敢交代清楚，就把人家查他，把收錄機也一並帶走。”他笑著說：“同誌，我相信提供這消息，當時這些小摸小盜的，肯定也入不了您的眼。”

  廖群星問：“你想要什麽”

  小趙又笑了，牙齦裏兩條韭菜，得意洋洋的說：“我上石頭村問過，原來您跟那小紅子處對象呢，都快結婚呢吧。”

  話點到這裏不說了，他搓了搓手指頭，殷勤說：“同誌，我這人嘴巴特別緊，隻要一點點好處，我保準一輩子都不說。”

  “磁帶我看看”廖群星聲音壓抑低沉。

  小趙掏出來，頓了頓說：“我刻錄了好幾盤。”

  廖群星直徑回了家，磁帶開頭是評書，那時候確實沒什麽歌曲能聽，收音機都是奢侈品。

  大段大段的評書以後忽然混雜著一聲驚呼。

  聲音很短促，不仔細聽不真切。

  廖群星把聲音往回調，一片又一片的聽著。

  女孩子變聲前後的聲線其實還是不同，至少他聽著並不覺得跟小紅子一模一樣，隻能說有點相似。

  晚上睡眠質量差，隔天又忙，廖群星有意模糊那盤磁帶和心裏的焦躁、

  偏偏又下了一天的雨。

  他還沒有結婚，沒資格申請單位房，現在還回家住。

  這家廠子效益不錯，已經住上了筒子樓，一整棟樓裏都是廠子裏的人。

  廖群星心情不好，躺著聽收音機，後覺雨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不對，打開窗戶往下一瞧，急急忙忙的往下跑。

  小紅子穿著雨衣，滿頭滿臉的雨水，見著他從衣服兜裏掏出來一件幹燥的的確良來，說：“縫好了，怕你明天沒衣服穿，趕緊收著，我走了。”

  她還朝四周瞧了瞧，被人看見了影響不好，還問：“叔叔阿姨沒發現我來吧。”

  廖群星這才想起來昨天說好的今兒要到石頭村去拿衣服，趕緊讓人等等，衝上樓去把自行車抬下來，“我送你回去、”

  小紅子說：“你送到前頭就行，那裏沒有路燈，剛才路過時怪害怕的。”

  路不寬，自行車一前一後的騎，廖群星看著小紅子的背影五味雜陳，更多的是未知真相的恐懼！

  那時候，小紅子約莫也才十二歲左右，他不相信受盡磨難的小姑娘會那麽的狠心。

  雨太大肯定不能朝石頭村走，小紅子決定到自家鋪子裏的平房裏住一晚上。

  廖群星不放心，把人送到鋪子後又去了一趟廠子找值班的聶衛平。

  聶衛平一聽二姐在城裏就跟人換了班。

  小紅子都打算睡下了，手忙腳亂的趕緊把聶衛平迎進來，去倒熱水讓人暖暖，看到人褲腿有泥巴又叨叨不該下大雨趕路。

  “跟群星說你小時候事呢，一不注意踩坑裏了....他對你怎麽回的老聶家分外的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