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李敬修存的錢不多，看著買的。”芽芽撓頭。

  紅燈牌收音機，饒是在五六年前都得賣到九十塊錢，是個緊俏貨。

  看著凍得鼻尖微微發紅的芽芽，王勝意向前一步。

  或許很唐突，可是他破天荒的有一股抱人的衝動，腦子卻搶先回過神來，沉聲問：“你跟李敬修？”

  其實他早就知道，那兩個人是兩小無猜，打小時候關係就好。

  兩個人合夥起來的驚喜，讓他的心裏莫名的苦澀。

  “芽芽”李敬修拎著三雙溜冰鞋。

  芽芽拉著王勝意興衝衝的朝外走，“什刹海冰場開了，今兒李敬修請壽星公，一請請兩！”

  李敬修一人發了一雙溜冰鞋，不動聲色的拉開芽芽跟王勝意的距離。

  露天溜冰場每年就開一個來月，可以足溜，也可以坐冰床。

  白天每場一毛五，晚上兩毛錢，每天營業時間從下午一點到晚上九點。

  他們吃了飯才去，得算晚場。

  足溜的穿什麽的都有，多半自個做的溜冰鞋。

  五六毫米厚的鞋形鐵板，前後焊上兩根軸，再在軸上安四個軲轆，然後綁上一根粗鞋帶。

  更簡單點的鞋上綁一木板，板上安兩根大鐵條也能起溜，像三個人正兒八經的弄了三雙溜冰鞋的不多。

  都是打小在山野玩大的，老家冬天還經常玩爬犁呢，饒是沒溜過冰，學了那麽會也能搖搖晃晃的劃拉幾下。

  外頭賣冰凍地力糕，三人剛好玩得口幹舌燥。

  李敬修就在身邊，芽芽卻招呼遠處的王勝意。

  “芽芽喜歡跟王勝意在一塊？”李敬修倚靠著欄杆。

  彎腰解溜冰鞋的芽芽點頭。

  她就喜歡跟王勝意一塊出去買吃的，誰讓在日常生活裏，李敬修偶爾像是大哥附體管著她的嘴。

  李敬修彎腰幫她解開打了死結的溜冰鞋，拍拍她的頭：“去吧”

  芽芽喜歡跟王勝意在一塊？

  她喜歡王勝意？

  地力就是荸薺，說是水果吧，卻都是放在菜攤裏，說是菜吧，跟豬肉炒勉強算是好吃。

  地力切碎了混進一種從海藻裏提煉出瓊脂裏，瓊脂拿水化開冷卻，凍住了地力粒，夏天的時候會澆薄荷糖水，冬天攤子也有，加不加隨個人。

  冰凍地力糕拿碗盛，吃完了還得給人送回去。

  芽芽一來一去，送碗回來時卻瞧不見另外兩人，找了一圈才在胡同口邊上發現兩雙溜冰鞋。

  黑暗的胡同裏，李敬修跟王勝意似乎起了爭執，她聽不見，卻猛然瞧見李敬修提起王勝意的領子。

  兩個人靠得非常近，，半昏半暗的夜色下，在芽芽的角度下，兩個人似是在接吻？

  兩個人在回到溜冰場時，臉色都不太好看。

  芽芽臉色也不好，捂著肚子朝廁所狂奔，狼狽樣子全落在了兩個少年眼裏。

  臉色陰沉的李敬修眼裏才浮現起淡淡的笑意。

  王勝意撇開目光

  胡同裏，李敬修並沒有警告他離芽芽遠一點，但是他說的某些話讓人犀利有疙瘩。

  什麽叫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都已經兩小無猜了，還嫌他礙眼？

  從小就看他不順眼，果然難改。

  李敬修寵溺的笑在遇到王勝意之後也收斂，又恢複板板正正的模樣。

  芽芽喜歡王勝意又如何，人是會變的。

  半響，芽芽虛脫的扶著牆走出來，一臉的無精打采。

  一抹人影籠罩再上頭，她抬頭就對上李敬修關切的眸子。

  她撇了撇嘴，像個老太太一樣捶著腿。

  “麻了？”李敬修要去揉，芽芽已經起身走開，餘光瞧見後頭人一步一跟的，她都淚眼盈眶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

  都高中了，之前元旦匯演排練的時候，班級裏的小姑娘還說李敬修喜歡自己。

  謠傳，那是大大的謠傳，這兩人不是利用自己打掩護吧。

  王勝意和李敬修被芽芽不同以往的眼神激得一咯噔，心裏頗為有些不自在。

  少年正當年，還隱隱約約有點不知所措的害羞。

  落在芽芽眼裏，妥妥的心虛！

  三個人心思各異的回到四合院。

  蔣文英聽見聲響急吼吼的出來，“敬修，李家老爺子住院了，你爸媽已經趕去了二院。”

  她脾氣急聲音大，說得人心都發慌。

  李敬修門都沒進直接出了胡同口，蔣文英拉住要跟著去的閨女，生日不好往醫院跑，不吉利。

  蔣文英換枕巾，芽芽躺在她膝蓋上，母子兩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我的生日願望是活到兩百歲。”

  “那到時候我已經不在了，媽先祝你生日快樂。”

  蔣文英一低頭就被毛茸茸的腦袋拱了個滿懷，傳來悶悶的聲音。

  “誰說的，你能活到三百歲！”

  一想到有一天蔣文英會死，芽芽心裏就堵得慌。

  “那不成妖精了。”蔣文英笑閨女的童言童語。

  聶超勇捧著個奧特曼跑進屋裏來。

  這玩意在島國很流行，國內還沒怎麽見著，他輾轉拜托了好幾個才弄到了一個，給幺妹玩個新鮮。

  甭看長得差不多，但有區別的，他買的這個還是今年新出的款，叫迪迦！

  瞅著幺妹扁著嘴，雀躍的聶超勇老實下來，問：“不喜歡啊？”

  芽芽撅著嘴，跟蔣文英告狀。

  “都怪小哥，打小老是帶著我跟一群男娃子耍，女孩們喜歡的東西，我都沒耍過幾回。”

  她越想委屈，就是小時候跟男娃子耍多了，李敬修跟王勝意都沒把她當女娃兒。

  聶超勇撓頭，“那你喜不喜歡嘛？”

  芽芽控訴，“那你們年年生日都送我鐵環，彈弓，火柴槍那些，別的女娃子，這年紀都玩布娃娃”

  這奧特曼一瞅就是男孩子玩的東西。

  聶海生和聶衛平也走到門口，聽小弟無辜辯解，“妹啊，你好好想想，那時候你玩得最凶啊，整個村子的小男孩滾鐵環都沒有你滾得溜啊。”

  至於這奧特曼，聶超勇問：“那我拿走，換一個？”

  芽芽立刻迪迦擺在床頭。

  聶超勇立馬扭頭對兩個哥哥說：“瞧，我還能不了解她，明明是喜歡的嘛。”

  老聶家三個哥哥很注重幺妹的需求，聶海生拍了弟弟腦門一下。

  幺妹長大了，是該多接觸些女娃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