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時髦聶老太
作者:豆醬      更新:2021-08-18 06:39      字數:2079
  開班的第一天,聶老太熟門熟路的奔著速成識字法,也就是最初級的掃盲班去。

  她那一群老姐妹就站在那一邊眼巴巴的等著她。

  縣裏派下來的掃盲隊員問:“大娘,認字不。”

  “認得,認識。”聶老太就把從孩子們身上學來的,也是唯一一句極具文化氣質,當初還震懾過田淑珍娘家人的那一句話拿出來了,“有朋自遠方來麻,不難,不難。”

  掃盲隊員詫異之間狂喜,這是遺落在民間的文學明珠啊,好好培養,老太太入土前保不齊還能在文學上有所建樹。

  揮揮手,老太太去了高級版。

  打從去了高級版,聶老太的學習欲望一天比一天強,不僅僅學習漢字的熱情高漲,甚至跟掃盲隊員學了英語。

  不多,就兩句,一句是Hello,一句是BYE。

  身為石頭村第一個會說英語的老太,石頭村人捧場後已經見怪不怪,但馬建國和連襟顯然還沒有見識過,

  所以當一個一身藍布棉襖,上麵還打了好幾個補丁,黃土埋半截的質樸鄉下老太衝他們就來了一句‘hello’的時候震住了馬建國兩人。

  聶老太下一句就是‘有朋自遠方來’

  連襟兩肅然起敬,老太在這地方屈才啊!

  聶老太統共也就會這兩句,表現完就熱情洋溢的把人帶回去。

  一進老聶家,馬建國跟連襟就一直在打量。

  鄉下人實在,不會在屋裏擺上一盆塑料花,或者貼點畫之類的來裝飾,所有的家具都很實用。

  畢竟跟芽芽有關係,人一迎進屋就上了紅糖水。

  “先喝杯水歇歇腳,你們大老遠的來肯定累壞了!英子馬上就回來,要知道京都有人來,讓我孫子接你去....他在城裏的廠子裏上班,炒菜!”

  “那叫廚師”小紅子糾正了奶奶。

  一碗糖水剛剛下肚子,連襟兩就聽見這戶的男主人正在罵媳婦,話挺難聽。

  馬建國瞅了瞅連襟,使了個要不跟那男人談事的眼色。

  一個家,既有掌內的,也有掌外的,這家婆婆還當家,應該掌內,本想跟老太婆談,但老太太有文化,談起來不輕鬆。

  要不就跟掌外的談吧。

  連襟瞧見聶老太對隔壁的罵聲視若無睹,推測隔壁罵媳婦的,那個叫聶三牛的應該能管事,正想開口就聽見田淑珍說:“差不多就得了,別罵個不停。”

  聶三牛帶著哭腔說:“你他媽把我打成了這樣,我還不能罵你幾句”

  這時候,有個女人推著自行車進院子,後座上綁著條扁擔,扁擔上是兩個空了的籮筐。

  這一回連襟兩個仔仔細細的打量,確定這才是樸實無華的農村人啊。

  就跟她談,沒錯!

  “媽,來客人了。”小紅子快走出去,幫忙把單車的扁擔卸下來,“京都來的。”

  蔣文英利索的跨進屋裏,嗓門大而敞亮,一開口就是她去做飯,啥事都等吃了飯再說,邊讓小紅子去供銷社買酒。

  小紅子應了一聲就朝外走。

  馬建國和劉淮陽對看一眼!

  沒錯,就是這個味,淳樸農民味!

  她們也不打馬虎眼,三下五除二就說明了來意,末了總結。

  “我們不管這聶芽芽到底是不是淩波和章月嫻的孩子,但勞煩大姐您做個證,就說那孩子是您生的,成不成,我們給辛苦費。”

  說著,馬建國啪嗒放下五塊錢。

  那天,三個當女婿的,兩個當人兒媳婦的聚在一起商量。

  一個大活人呐,可不是什麽物件,淩波和章月嫻已經死了,老章家餘下的三個閨女,兩個兒子肯定得照拂遺孤。

  可是誰家日子過得都不敞亮,不管最後怎麽計劃,多一個人還是個麻煩,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不認。

  所以這回來,兩個人壓根就不是跟老章家承諾的那樣來調查,而是讓人做個假的證明。

  聶老太在一旁蹙眉,聶三牛和田淑珍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來了,站在一旁。

  “我就是一農村婦女,啥都不會”蔣文英說。

  馬建國,“就寫一句話,說聶芽芽是你親生閨女。”

  “我也不認識字啊。”蔣文英說。

  連襟兩立刻看向了聶老太,後者臨危不動,就自顧自的坐著。

  蔣文英說:“要不你們帶我到京都去,我親自說。”

  連襟兩有點猶豫,畢竟管吃管路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起初他們隻打算花五塊錢讓人寫一張證明而已。

  蔣文英不耐煩的說:“不行就算了,我無所謂。”

  馬建國低聲和連襟商量了幾句,要是能永絕後患倒也可以,因為兩人又想到了章月嫻的小四合院。

  老章家三女兩男,都盯著那座四合院呢。

  但以前不能買賣,誰也沒那麽大的膽子公然賣四合院,五個兄弟姐妹,一座四合院又不夠分,給誰,另外四戶都不答應。

  所以這麽些年了,四合院一直沒動過,誰家都別覬覦,倒也相安無事。

  現在形勢好了,那天大夥還商量著,等芽芽的事情解決以後,薛愛蓮可就不能再霸著四合院了,到時候就趕緊賣掉,錢五家平分,落袋為安才是最好,以後就算再出現什麽幺蛾子,也不怕啦。

  “行,那大嬸就跟我們去京都。”馬建國一錘定音。

  兩個人顛簸了一路,又說了那麽久都餓了,正好小紅子打了米酒回來。

  來時瞧見了,房梁下掛著不少風幹的肉呢,那母雞咯咯咯的叫個不停。

  農家的東西就是新鮮,不像在城裏,吃的都是凍貨。

  飯煮好了,兩個人捧著兩碗高粱米煮粥,高粱米粥沒加堿,吃著酸澀,有貼黃餅子,但似乎沒做好,一股子腳丫糞味。

  蔣文英一拍大腿,“瞧我都忘記把菜端上來。”

  連襟兩心裏頭騰升起了一股希望,探長了脖子看著人從外頭拿進來一碗鹹菜。

  鹹菜也不過油炒,就是洗洗拿進來。

  田淑珍知道二房今兒一定整治兩個城裏人,今兒在自己那院子開小灶。

  兩個人食不下咽,匆匆對付了幾口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