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聶海生進考場之後，蔣文英跟老太太去幹活，剩下的孩子去割艾草。

  ??半個多小時候，芽芽看著考試的地方，“我們回去吧。”

  ??“還早”聶衛平也停手，“哥沒那麽快的。”

  ??芽芽說：“咱們先去，搶第一排的位置，這樣大哥一出來就能看見我們。”

  ??本來今天的正事就是聶海生的考試，再說艾草也割了不少，大夥就收起了工具。

  ??他們剛到，恰好碰見聶海生從考場裏出來，身後跟著一個雙辮子頭女孩子。

  ??這時候距離語文考試隻過了四十分鍾。

  ??老聶家的人急忙迎上，又是倒水給聶海生喝又是詢問情況。

  ??“做完就交卷了。”聶海生看了一眼第二個走出來的女孩子，兩張輕狂的臉對峙。

  ??兩個人一個學校不同班級，進考場時候都向對方發出的挑戰，聶海生用四十分鍾交卷回應回應對方，後者五分鍾後跟著出考場。

  ??周圍的家長憂心忡忡又嘖嘖稱奇，要是自家的孩子也做得那麽快，那就好了。

  ??“挺利索漂亮的小姑娘。”老太太瞅著走過去的小女孩說。

  ??聶超勇哼一聲，“沒有芽芽妹妹好看。”

  ??芽芽說：“誇女孩子，要全誇才行。”

  ??聶衛平接上，“對，姐和芽芽最好看。”

  ??小紅子挽著芽芽，溫婉的笑了笑，等老聶家的人占據了一棵大樹都歇息夠了，才有考生陸陸續續的出來。

  ??有個監考老師跟在一群人身後，聽到學生們一直在對答案，討論難度，那些覺得考題難的學生明顯心情不穩，他忍不住開口：“既然考完了，就不要討論做過的試卷了，全心全意準備下午的考試。”

  ??在討論的考生們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語文試卷都提交了，再討論考試題目簡單還是難沒有意義。

  ??沒用的！

  ??還是去吃飯，準備下午的考試吧。

  ??接下來其他科目的考試，那個不知名的女學生總想早點做完，在聶海生之前交卷而挽回一點麵子，然而每一次都沒成功，氣得每回出來都得瞪一眼。

  ??除了需要寫大段大段內容的政治和語文用的45分鍾，餘下的科目都是半個小時搞定，等寫生考試完，聶海生都在家坐涼快了。

  ??聶海生在鎮上的班主任預考時也在學生分配的幾個考場裏來回奔波，看聶海生每回都是半個小時過後就交卷，氣得話都說不利索。

  ??“最好預選得上啊，你這娃啊，你這娃啊！”

  ??聶海生考試一向如此，總是一會兒就，寫完就交卷，也不檢查。

  ??預考考完，發榜的那一天，聶海生還在家裏幹農活掙工分。

  ??“海生啊，你咋還在這呢。”社員還以為他不知道放榜了。

  ??聶海生眼神輕蔑的，“就那，還想耽誤我掙工分。”

  ??他預考半個小時交卷磨得其他考場的學生都沒脾氣，石頭村的村民更是驕傲不已，聞言勸，“悠著點，要不去看看？”

  ??聶海生以等會有事搪塞了過去。

  ??他的事就是帶弟弟妹妹們進山找薑種。

  ??一到開春後，黃薑的藤蔓就會攀附著附近的樹枝草梗瘋狂生長，藤蔓形態也好認，不過聶家兄妹專鑽荊棘和朝峭壁峭壁看。

  ??聶海生就在峭壁發現一窩生長年限長的黃薑，估摸著一窩就有一兩斤。

  ??而且生長年限長的黃薑多又粗壯，拿來做種最好。

  ??峭壁是石灰石地質，陡峭又不好著力，聶海生借著巧勁站在隻有巴掌大的峭壁邊緣，摘了就朝上頭丟。

  ??他剛爬起來，剛才站的地方忽然坍塌，碎石掉下去都沒一個響。

  ??他們推測得沒錯，這一窩黃薑品相非常好，有兩斤重。

  ??聶海生隻管挖薑，回家後聶衛平選出種子，剩下的泥沙放到鐵罐裏，加水加草木灰用大火煮上兩個小時，用清水把堿味洗掉，夠一家子吃一頓。

  ??隔天上學，芽芽把揣兜裏的黃薑塞給李敬修，小小聲說：“就隻給你，別告訴別人啊。”

  ??李敬修狠狠的點頭，把黃薑悄咪咪的塞進書包裏，又掏出來酸梅粉，還不忘給了個塑料小勺。

  ??“喏...給你”

  ??一包酸梅粉五分錢呢，芽芽快快樂樂的接受。

  ??除非是吵架畫三八線不說話，否則上課前兩個人一直都是嘰嘰喳喳個沒完的。

  ??芽芽憂慮的托著腮幫子。

  ??從技術員回城裏結婚了，他們家又沒有種過黃薑，到時候種死了怎麽辦進而表示，如果有寫種薑的書就好了。

  ??李家的書已經被她翻遍了，適合她這個年紀看的書也就幾本，早看得七七八八。

  ??李敬修不以為然，“有書也不一定懂”

  ??比如他爸的醫書，看了也不懂。

  ??芽芽很篤定的辯解，“不會，我們家的人都很聰明的。”

  ??李敬修也托著腮幫子。

  ??“你有錢嗎，有錢可以到城裏的新華書店買書”

  ??書應該很貴吧，芽芽問：

  ??“他們會看在小孩子的份子上算便宜一點嗎?”

  ??“不會的”

  ??“唉”芽芽歎氣，“當小孩也沒什麽好的。”

  ??直到放學回家，芽芽還坐在門檻邊上想書的事。

  ??聶三牛擠到她身邊，愜意的挑出玉米須撚成絲。

  ??“三伯，你為什麽要坐我邊上，是因為愛我嗎？”芽芽問。

  ??聶三牛沉默了下，然後走開了....

  ??走開了.....

  ??芽芽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跟哥哥們商量，因為存錢罐裏的錢，都是大家挖黃薑賣給供銷社，送雞蛋，慢慢攢下來的。

  ??聶海生沒有意見，買書總是好的，更何況是教種植的書。

  ??聶衛平不大認識字，但芽芽妹妹想要的東西，他一點也也不反對。

  ??“那就不能買好吃的了。”聶超勇砸吧嘴，壯士斷腕一般的，“買吧！”

  ??“姐。”芽芽探頭朝後院菜地喊話，她懶得跑。

  ??小紅子隔得遠遠的回應。

  ??回來老聶家，現在她膽子大了不少，說話也不是蚊子聲的嗡嗡響，主要是老聶家小孩都懶，喜歡喊話，她不亮嗓門聽不見。

  ??原來是去城裏。

  ??小紅子下意識想拒絕，性格使然，她一直在被動的融進老聶家的生活，盡管現在比剛開始好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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