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

  “什麽？”

  “我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我也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來，讓我摸摸頭。”

  柳平伸出手，放在少女光潔的額頭上。

  無數過往畫麵頓時浮現，如飛快前進的影像一樣，在柳平腦海中飛閃而過。

  這些都是少女的記憶。

  一瞬間，虛空中也有燃燒小字不斷浮現：

  “你釋放了精妙的搜魂之術，沒有對她的神魂造成絲毫影響。”

  “你釋放了‘欺騙’的力量，讓她的感官對此毫無察覺，隻是感受到了你手上的溫度。”

  柳平收回手，看著少女。

  少女臉紅了。

  “我可沒病，約翰你幹什麽？”她嗔怪道。

  “昨天一起去郊區爬山的時候，你摔了一跤，我剛才一直在看你——還好沒什麽問題。”柳平鬆了口氣，無比自然的說道。

  少女恍然大悟，打了他一下道：“我還說你今天感覺不一樣呢，原來是在擔心我，嘻嘻。”

  “誰關心你了。”柳平學著少年原本的語氣，偏過頭，自顧自朝前走去。

  少女露出微笑，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後麵。

  兩人很快就抵達了一處車站。

  這裏的公共交通工具是一種能按照既定軌道滑行的大型鋼鐵巴士。

  柳平看著一輛飛行巴士慢悠悠的離開車站，順著四根延伸的鋼鐵軌道朝前不斷爬行。

  “速度太慢了。”他低聲喃喃著。

  女死神的聲音隨之響起：“是的，原本她坐著巴士飛到半途，世界就進入了毀滅之中，她就死在墜毀的巴士上。”

  柳平微微點頭，目光朝左右一望。

  隻見街角的一處商場門口有著大批的人在排隊抽獎，另一邊擺著各種各樣的禮品，其中有一種小型的飛行工具，看上去像是個人飛行載具——

  他又抬頭朝天空望了一眼。

  這種個人飛行載具就像微型機動戰甲一樣，可以穿戴，也可以變形成機車的模樣，在天空中以相當快的速度飛行。

  “珍妮——”

  這是那名少女的名字。

  “什麽？”

  “我昨天做了個夢，神跟我說，今天如果抽獎運氣一定會很好。”

  “夢姨跟你說的？”

  “對的。”

  “我們要去山頂需要很久——”

  “隻抽一次獎。”

  “好吧。”

  兩人來到人群之中。

  柳平牽著她，也不知怎的就穿過了人群, 抵達隊伍的最前麵。

  沿途的人對柳平視而不見，也沒有任何異議。

  “需要購物憑證。”一名服務員微笑道。

  柳平看了一眼其他人手中的購物憑證, 將手攤開, 展示在對方麵前。

  “啊，消費金額相當高呢, 您可以抽三次。”服務員道。

  “好的，謝謝。”

  柳平走到一旁的抽獎箱前——

  這箱子上有著幾種屏蔽的術法，讓人無法看到裏麵的東西。

  柳平抬頭看了一眼抽獎介紹，然後隨手一抽。

  他高高舉起手——

  在他手中, 空無一物。

  但人群爆發出一陣嘈雜的歡呼。

  “哇！二等獎！”

  “是噴氣式飛行摩托！”

  “好運的小子！”

  “神靈一定在保佑他。”

  “我也想中啊。”

  ……

  幾分鍾後。

  少女坐在後座上，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飛天摩托爆發出陣陣轟鳴, 超過了幾輛沿著軌道慢慢爬升的巴士, 馬力全開的朝山頂飛去。

  這是一種速度非常快的飛行設備。

  當他們抵達山頂的時候, 死神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要抓緊時間了, 還有大約十分鍾, 噩夢就會降臨。”

  “知道了。”

  柳平帶著少女來到占星台上——

  城裏正在舉行盛大的節日慶典, 所以這裏非常冷清，幾乎沒什麽人。

  少女抬頭仰望天空, 喃喃道：“讓我看看星象……也許我們可以預知會發生什麽。”

  天空被鉛雲籠罩，暗沉沉的, 什麽也看不見。

  以柳平的實力, 自然可以透過天空, 看到天外的那道龐然身形。

  但少女身上的力量還未覺醒，這時就什麽也看不到。

  柳平望了少女一眼, 又朝山下燈火輝煌的城市俯瞰了數息，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在噩夢麵前, 神靈都無法幸免。

  自己卻要想出一個辦法拯救眼前的少女。

  究竟有什麽辦法能救她？

  情報太少了。

  自己隻知道在兩千年後，這裏成了一片無人願意踏足的廢墟。

  噩夢之主們以此世界為戰場, 彼此排出人手進行戰爭。

  但是在毀滅開始前——

  究竟來了多少位噩夢之主？

  又有多少隱藏在暗中？

  就算問女死神也不會知道正確的答案，因為她身處此局之中，完全不知道噩夢的計劃。

  “時間快到了, 我們隻有這一次機會——快想辦法，你要讓她活下來。”死神出聲道。

  “正在想。”柳平道。

  他眯著眼，心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念頭。

  名為珍妮的少女轉頭朝他望來，輕聲道：“約翰，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有些堵的發慌。”

  柳平靜靜看著她身周湧起的紊亂波動，心知她正處於覺醒的前夕, 對於死亡有了超乎常人的預感。

  “聽著，你這種症狀有點像熬夜熬多了, 心髒負荷不足，必須多休息，多喝水, 要靜養，如果難受的感覺加重就得立刻去找醫術師。”柳平認真叮囑道。

  “熬夜……啊，也對, 可是今天雲層太厚，天上一顆星星都看不到，我們白跑一趟。”珍妮失落的道。

  “也不算是白跑，快看！”柳平伸手指向天空。

  ——“特效師”發動！

  少女抬頭望去，隻見天空的雲層漸漸散開。

  一顆又一顆明亮的星辰出現在視野中，匯聚成密密麻麻的璀璨星河，散發出奪目的光輝。

  “珍妮，你看死亡群星的排列順序，它提示我們要找一個隱蔽的地方，靜靜等待新的神諭。”

  柳平指著天空中的一片星辰道。

  少女看了幾眼，訝異道：“確實如此——這麽明顯的神諭很少見呢。”

  “是的。”柳平同意道。

  得到對方的記憶後，對於這個世界的占星法他已經了解了不少。

  這些東西與其他世界的占星知識幾乎是相通的。

  柳平略想了想，就知道了怎麽去呈現出相應的神諭。

  “幹的漂亮，這樣她就不會反抗和掙紮，你可以更高效的行動。”

  女死神讚歎道。

  “還有幾分鍾？”柳平默問。

  “五分鍾後噩夢降臨——你要快一點帶她避難了，一定要找到最安全的地方，否則她一死，我的靈魂也將隨之消散，一切都結束了。”女死神叮囑道。

  柳平將飛行摩托啟動，朝少女道：“走，我知道一個地方，它可是非常隱蔽的。”

  “啊？什麽地方？”少女問道。

  “來就知道了。”柳平神秘的道。

  “我心中很不安，你就告訴我嘛。”珍妮憂心忡忡的道。

  “一個秘密基地——我私下尋找的地方，原本是準備在你明年生日的時候啟用的，但現在神靈有命，我就先帶你去看看。”柳平道。

  秘密基地？

  在我生日的時候啟用的——秘密基地？

  珍妮立刻被吸引了。

  “好吧，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樣——這次就聽你的。”少女嘻嘻一笑，跳上了摩托。

  轟——

  柳平狠狠一轟油門，飛行摩托頓時衝上夜空。

  此時天空已經化作星河。

  大地上滿是燦爛的燈火和熱鬧人群。

  一切都毫無征兆。

  唯有一艘飛行摩托以最大的速度朝著城市之外的群山飛去。

  狂風在耳邊呼嘯。

  柳平把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甚至動用了飛行法訣包裹住整個摩托，讓它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以他歸元境的修為，別說帶著一艘摩托飛行，就是帶著一個城市飛行也不是什麽問題！

  終於。

  他們抵達了那片山脈的背麵，在峽穀之中的一處偏僻岩壁上暫時停住。

  “還有一分鍾。”死神道。

  柳平左右一望，頓時找到了那處營地——

  第3011號隱藏補給營地！

  在兩千年以後，這個地方一直沒有被毀滅，甚至等到了自己抵達的那一刻。

  自己進入這處隱蔽洞穴的時候已經仔細看過了，整個洞穴隻有開鑿過的痕跡，不像城市那樣，充滿了斷壁殘垣和滿地的骸骨。

  在噩夢降臨的時代——

  就算所有的人都將遭遇災難，但這個地方應該是安全的！

  “到了嗎？你說的那個秘密基地？”

  珍妮興致勃勃的問。

  “到了，沒錯，就是這裏。”柳平道。

  他讓摩托保持著浮空，自己朝前輕輕一跳，頓時落在傾斜的山岩上。

  這裏有一塊凸起的岩石。

  它正是開啟秘密3011號隱藏補給營地的開關！

  柳平將手按上去，輕輕一掰——

  岩石沒有動。

  柳平微微露出詫異之色。

  大地之母的聲音忽然響起：“完了……柳平，這裏麵是實心的山岩和泥土，並沒有什麽隱藏的營地！”

  “閉嘴，不要打斷他的思緒。”上帝忽然出聲道。

  “怎麽回事？”女死神詫異道。

  “你也不要多說什麽，這個時候安靜一點，讓他好好思考。”上帝急匆匆的道。

  兩位女神聽著上帝那急切的聲音，暫時保持了沉默。

  ——整個山崖上，一片寂靜。

  下一秒。

  天空中，一股無法言語的瘋狂氣息開始穿透雲層。

  噩夢即將降臨了！

  “約翰……秘密基地在哪兒？”少女不安的問。

  柳平忽然回過神來。

  “啊，原來如此。”他低聲說著，回頭朝少女看了一眼，微笑道：“它就在這裏，你隻需要閉上眼睛，倒數十個數，我就把它展現在你麵前。”

  “十個數？好。”少女道。

  她閉上眼睛，開始數數。

  與此同時，柳平抽出百納刀，飛快的在山壁上開辟著一處洞府。

  是的。

  兩千年以後，這裏應該是有營地的。

  如果說這裏沒有營地——

  那自己就讓它有！

  “十，”

  “九，”

  “八，”

  “……”

  “二，”

  “一！”

  少女睜開眼。

  隻見山體表麵依然是光禿禿的，沒有什麽秘密基地。

  “約翰，我們是不是該回去——”

  少女正說著，隻見柳平伸出手，在那塊凸起的岩石上掰了一下。

  轟隆隆——

  山岩朝一邊退開，顯現出一條通道。

  朝裏麵望去，可以看到亮閃閃的晶瑩石頭，各種坐具和臥具，甚至還有一條不斷搖晃尾巴的狗！

  “真是神奇，你準備了多久啊。”少女忍不住問道。

  “兩年吧，主要是置辦東西花費了一些錢——放心，都是我在教會打工掙錢買的。”柳平道。

  他跳上飛行摩托，帶著少女進入秘密基地。

  轟隆隆隆——

  山壁在兩人身後合攏。

  柳平停好摩托，帶著少女繼續朝通道深處走去，順便揮了揮手——

  “特效師”與“欺騙”同時發動。

  從現在開始，這裏隻是一片普通而偏僻的峽穀。

  直到這時——

  女死神才以一種長鬆了一口氣的方式說道：

  “時間到，噩夢開始降臨。”

  外麵的天空深處，那道猙獰的巨大身影徐徐顯現出來。

  噩夢終於降臨了！

  天空中，一顆接一顆星辰開始隕落。

  ——這次不是虛幻的假象，而是真正的星辰。

  它們代表了世界的神靈們！

  接下來。

  噩夢將毀滅這個世界的一切，吃掉所有的靈魂。

  不過。

  珍妮暫時看不到了。

  她會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