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

  河流深處，靜靜躺著各種五顏六色的石頭。

  一塊黑色的石頭混雜其中，發出了心靈感應：

  “這條河通往哪裏？”

  莉莉絲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對這一塊兒不熟悉。”

  “……我們已經迷路了。”小石子道。

  “你原本準備去哪兒？”

  “河的另一邊，越過魔鬼的城市，一直朝北走。”

  “那確實偏離方向了，但現在我們已經在河流中翻滾了無數次，越過了許多支流，既不敢回頭，也找不到新的路。”

  “我必須回去。”

  “為什麽？”

  “有人在等我。”

  “你救了我，按照永夜契約，我應當全力報答你一次，那麽我就幫你抵達那個地方，你看如何？”

  “當然可以。”

  “好，讓你的卡書出來跟我見麵，我給它一張卡牌。”

  “我沒有卡書。”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明明是個卡牌師，卻沒有去過任何避難書，而且也沒有卡書，你到底是如何活下來的？”莉莉絲抓狂道。

  柳平也是歎了口氣。

  在五年之後，自己明明得到了焰獄銀行的一大筆錢，可以去買卡書，結果卻陰差陽錯，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

  好吧，這也就算了。

  自己來到五年前，誰知一來就被‘愚者’所統治的帝國捕獲，成為了圈養的靈魂，從來沒有正式的接觸過永夜世界，更不要提什麽避難所了。

  “我剛進入永夜，也剛成為卡牌師不久。”柳平解釋道。

  “原來如此，我們需要先找到一個避難所，想辦法弄到一張這附近的地圖，然後才可以找到對應的路，去跟你的同伴匯合。”莉莉絲道。

  “……避難所究竟是什麽樣的地方？”

  “說不清，我有辦法直接去最近的避難所，要不現在我們就啟程？”

  “千萬別去！”柳平脫口而出。

  “咦？不去就不去，你幹嘛反應這麽大？”莉莉絲不解道。

  柳平當然不好說那個地方正在被兩個怪物瓜分，略一猶豫，開口道：

  “我懷疑那兩個怪物還在附近，說不定也在尋找避難所。”

  “那就換個地方，”莉莉絲道：“我手上還有一張聯絡牌，可以幫我們找到一個特別遠的避難所——但這樣一來，你恐怕就暫時無法找到你的朋友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莉莉絲補充道。

  柳平歎了口氣。

  如果花晴空按照自己說的，已經離開了帝國邊境，那麽她現在想必抵達了雪山附近，正在提心吊膽的等著自己和李伯塔斯。

  難道要把她一個人留在冰天雪地裏？

  當初自己的等級提升不起來的時候，人家可是拿出了極其稀有的魂力藥劑，幫自己提升等級。

  在隧道中，她的靈不讓她救自己，她直接放棄了那個靈。

  這樣的女孩——

  難道自己要拋下她不管？

  “我決定回頭。”柳平道。

  “柳平，你的腦子明明很好使的，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瘋了嗎？”莉莉絲道。

  “我那個朋友在等我，我必須去跟她匯合。”柳平道。

  莉莉絲發出一聲絕望的哀歎，問道：“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值得你這麽去救。”

  “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多大？”

  “唔，跟我差不多。”

  柳平繼續道：“沒事，你留在這裏吧——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你再想辦法報答我。”

  莉莉絲搖頭道：“笨蛋柳平，我們可是簽訂了永夜契約啊，我必須全力報答你一次——既然你要去找同伴，那我就隻有跟著你去，全力幫助你！”

  “那——”柳平攤手道。

  “走吧走吧，真沒辦法，反正命都是你救的，幫你去救另一個人也是應該的。”莉莉絲道。

  柳平望向虛空。

  隻見那裏浮現出一行行小字：

  “注意。”

  “永夜契約規定她必須全力幫助你一次，但並非隻限定於這一次，其實她可以選擇任何時候來完成這件事。”

  ——也就是說，莉莉絲原本不必非要幫自己去尋找花晴空。

  她完全可以在這裏等自己。

  但她還是決定跟自己一起去。

  嘖。

  當時她控製大魚運送魔鬼與人族攻打魔蟻的時候，就曾大度的讓火牙跳上魚背。

  看來是個心善的書靈。

  “莉莉絲，你的死敵是誰？”柳平問。

  “裂魂之書的書靈。”莉莉絲道。

  “裂魂之書？”柳平問。

  “沒錯，那本書是屠靈蟻後的卡書，往日跟我有些仇怨。”莉莉絲道。

  這時一隻魚兒遊過去，張嘴銜住石頭，帶著它朝來時的路遊去。

  “為什麽這些家夥都有卡書？卡書究竟起什麽用？”柳平感興趣的問。

  “卡書賦予套牌以某種奇特的神秘係力量，比如你所見到的那個女人，她手上的卡書叫‘惡毒之果’，可以將所有卡牌化作果實，讓那個女人吃下去，汲取卡牌的力量。”莉莉絲道。

  “那‘裂魂之書’呢？”柳平問。

  “將卡牌分裂成無數魔蟻——嘖嘖，一想到這件事我就起雞皮疙瘩。”莉莉絲道。

  “這樣說來，我有必要尋找一本卡書。”柳平道。

  莉莉絲不知想到什麽，黯然道：“你這樣的菜鳥，就找本普通的卡書用吧，不然你用的卡書太好，別人會挑戰你的，你又打不過，隻能把卡書輸給別人。”

  魚兒忽然潛入了水底，在一群小魚的周圍躲了起來。

  “怎麽了？”柳平不明所以。

  “我好像感應到了什麽……你等等。”莉莉絲道。

  過了數息。

  莉莉絲欣喜道：“樹洞！在這附近有一個隱藏的樹洞！”

  “樹洞？”柳平不解道。

  “沒錯，樹洞是一位偉大存在所布置的地方，供給那些行走在外的人們與它聯絡和交易——畢竟永夜實在是廣大無邊，有些人離開避難所之後，並不是輕易就能回去的。”莉莉絲道。

  魚兒加快速度奮力遊動，很快來到岸邊，將一顆黑色石子吐了出去。

  石子一陣翻滾，落在叢林之中。

  嘭！

  一條狗隨之出現。

  “為什麽要讓狗狗再次出來？”莉莉絲不解的問。

  “那個女人對15級以上的存在有種特別的感應，我這條田園犬才3級，而且又這麽遠了，相對安全很多。”柳平道。

  “原來如此，朝左邊跑，那裏有一顆巨大的古樹，狗狗鑽進去，裏麵有著屏蔽氣息的力量。”莉莉絲道。

  火牙微微點頭，飛快的奔跑起來。

  不一會兒。

  它就發現了那顆老樹，鑽進了樹洞之中。

  一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你受到了氣息隔絕之術的加持，這是一種神秘側的術法。”

  ——安全！

  火牙瞬間消失。

  柳平和莉莉絲隨之出現。

  莉莉絲輕輕一躍，跳到樹壁上道：

  “將手按在樹壁上，它會汲取你的一點魂力作為報酬，然後你就可以開始交易了。”

  “好。”

  柳平將手按在樹壁上。

  很快，他覺得身體裏的力量被什麽東西吸取了少許。

  一行燃燒的小字浮現：

  “你發現了樹洞。”

  “你是一名博學者，在離開‘愚者’序列之後，本稱號的能力可以正常發揮出來。”

  “從現在開始，你所探索發現的一切，都將給你帶來更多的經驗值。”

  “——博學者的力量，來自探索與知識。”

  “注意：”

  “你被樹洞吸取了一點魂力。”

  “樹洞即將激活。”

  四周光影一閃。

  柳平忽然發現樹洞不見了，自己站在一株古老的巨樹麵前。

  “旅者啊，你想要什麽？”

  巨樹發出了嗡嗡聲響。

  柳平想了想，說道：“我需要地圖——關於‘愚者3-6912型序列’國度的周邊地形，越詳細越好。”

  “那麽，你以什麽來支付呢？”巨樹問道。

  “黃金？”

  “地圖很寶貴，黃金不夠，需要其他東西。”

  “寶石收不收？”

  “寶石蘊含了神秘的力量，可以。”

  柳平取出一些寶石攤在手心。

  他上次去錫蘭王國，曾在約克城收集了一些寶石，後來返回序列帝國，又在雪山上從萬眼魔王那裏騙回了四成的寶物，裏麵有著不少的寶石。

  ——那是囚徒支付給萬眼魔王的酬勞，相當豐厚。

  “不用這麽多，給我十五顆寶石就行了。”古樹道。

  柳平手中的寶石頓時消失了十五顆。

  一片樹葉悄然飄落在他手上，忽然化作一陣綠色光點，滲入他的手裏。

  霎時間。

  一幅詳盡的地圖出現在柳平的腦海之中。

  他立刻便知道了自己所處的位置，甚至知道了附近的各處地域之中，有著什麽樣的危險，又該怎麽走。

  “非常感謝。”柳平笑道。

  “那麽，你們還需要什麽——我看你身邊的書靈還沒有棲息之地，你要不要給她一個屬於她的空白卡書？”古樹問。

  柳平一怔，望向肩膀上的莉莉絲。

  莉莉絲臉色一紅，連連搖頭道：“不用啦，我一直都在流浪，已經習慣了，柳平，不要破費。”

  “給她一本空白卡書，要好一點的，謝謝。”柳平道。

  “慷慨的卡牌師——這是當然的，誰會虧待自己的書靈呢？”古樹發出溫和的笑聲。

  一本散發著木質清香的厚重書本悄然浮現。

  柳平心中忽然浮現出一道聲音：

  “書靈沒有能托身的卡書，會慢慢喪失力量，變得無比虛弱，最終難逃被怪物吃掉的下場——她需要一本書，隻是不好意思說罷了。”

  這是古樹的聲音。

  柳平靜靜望著這顆巨大的古樹。

  ——古樹的名號早已浮現在他的麵前：

  “眾生守護者，永夜古樹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