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到底是沒告訴林墨雪子鳶就躲在月滿樓，也許是男人都怕姑娘家無事生非，於是照舊往返在明德書院和十七街之間，在平淡的閑適的幾個月裏除了教書聞仲或去東山挖竹筍，或去南河釣魚亦或是同林墨雪一起周遊中原探訪名勝古跡。

  ??正是七月流火時節天氣轉涼，聞仲和林墨雪剛才從蘇州回來，倆人從城門口雇了倆包車，滿載著從蘇州帶回來的特產，準備分贈給這兩年他們新認識的一批鄰居和朋友。

  ??車馬停在十七街口，聞仲和林墨雪卸下東西雙手擰著回家。

  ??“墨麒麟該不會東跑西跑罷？”林墨雪擔心道，墨麒麟要是跑上街顯出原形非嚇死人不可。

  ??聞仲道：“它懶瞌睡多，要是不餓著絕不亂跑。”

  ??“哦，那給它留了吃的嗎？”

  ??“放心，我給它存了半月的貓糧。”

  ??說著到家了，開鎖推門，隻見院兒內葡萄藤架下的石桌胖坐著個淡紫色披肩的女子，正撫摸著懷中的橘貓。

  ??墨麒麟自然是不準外人入內的，但她偏偏是子鳶。

  ??聞仲林墨雪相顧一眼，子鳶隻抬頭瞧了一眼，又繼續捉弄墨麒麟仿佛是她自家院兒似的。

  ??“你怎麽來了。”林墨雪將抱著的東西放在大門背後拍了拍手，臉色不和氣道。

  ??子鳶道：“腿長我自個兒身上，妹妹你管得著嗎？”

  ??“我管不著你走哪裏，但我想過問一下...”

  ??聞仲拉了拉林墨雪，周采兒已經死了她也不是子鳶對手，不如就忍了。

  ??林墨雪瞪了聞仲一眼，她連諸天神佛都不怕更不會怕自己眼前這個殺了她好姐妹的女魔頭。“子鳶，你為何殺了采兒？”

  ??子鳶一愣，也不慌張心想是周采兒幽魂托夢泄露了，“殺了就殺了唄，泰山上我殺的神君還少嗎？”

  ??“子鳶，你越來越放肆了！”聞仲嗬斥道，“你也曾是玉帝冊封的女仙，怎麽變成這樣子了？”

  ??“聞哥哥，你不也是玉帝冊封的天尊嗎？”子鳶把墨麒麟放下來，妖嬈的身段露出潔白的小腹。

  ??林墨雪道：“子鳶，我和采兒都曾把你當姐妹，你恨我也沒必要害死她。”

  ??“你把我當姐妹？”子鳶反問道，“有你這樣搶我男人的姐妹嗎？”子鳶出語粗俗，紅塵裏早已磨盡了她的仙氣。

  ??聞仲道：“子鳶，曾經我是你的天尊也可以說是你的君上，你所謂的男人，我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子鳶嗬嗬笑道：“聞仲！我給你彈了五百年琵琶，你一句不明白就想算了。”

  ??“子鳶，我們並不想為難你，也請你不要為難我們夫妻倆。”聞仲道，“過去了的事就過去了，你依附太濁我不想管，五百年朝夕相處就當成是還我的救命之恩罷！”

  ??“哈！”子鳶大笑，“說到底還是我欠你的，你救了我就該我受你的虐？”

  ??“那你想怎樣？”林墨雪橫在聞仲身前。

  ??“我想殺了你！”子鳶醋意難當，天魔血湧上心頭一掌劈來。

  ??林墨雪姑且招架，二人遂即在院兒中廝打。兩小女子如初春桃櫻飛花，在小院裏飄灑，林墨雪沒有傷害子鳶的手段，子鳶亦不敢真取了林女的性命，隻是二人嘴上不休，隻得大打出手。得勾陳指點子鳶已修得上乘雷法，有電圈護體林女根本近不得身，林女使掌偶爾劈中卻遭電噬反傷自身，若再打下去不消子鳶出手林女就被燒死了。

  ??“子鳶，手下留情！”聞仲站在門口，幫不上半分忙，於是聞仲忙喚墨麒麟出手阻止。

  ??子鳶是真心疼聞仲，也知道他是真心疼林墨雪，見墨麒麟撲來她怕一劍傷到墨麒麟，於是閃躲上屋頂。“聞仲，看在墨麒麟份兒上本姑娘今兒就饒了你的小娘子，下次我可就沒這麽好脾氣了。”

  ??說罷子鳶化作神光遁走了。

  ??林墨雪可真是個多苦多難的丫頭，又沒幾兩手段偏被這個欺負被那個欺負，聞仲也恨自己沒用，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護。

  ??林女受了些皮外電傷憑借她超強的自愈力到晚上也就無恙了；晚上林女和聞仲一起躺在床上，她埋怨自己沒有能力為周采兒報仇，但既然選擇了和聞仲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就沒有必要再糾結以往的恩怨了，她隻期盼子鳶不要再來打擾她和聞仲。

  ??等林墨雪躺在聞仲懷裏安然入睡，他還睜眼空洞地望著，子鳶、林墨雪都是他在意的姑娘，但如果子鳶再逞惡揚凶他勢必要尋找辦法保護林墨雪。

  ??子鳶回到月滿樓，她的觀微法術足可透視林墨雪的花草結界，每晚她眼看著林墨雪和聞仲在家裏親密、在床上雲雨，而自己身邊睡著的卻是夜夜不同的陌生男子，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

  ??她恨，她又忍不住偷窺，聞仲越寵林墨雪她便越放縱自己，試圖從肉體上放浪來掩蓋她內心之失落，其實隻要是聞仲能再正眼看看她，叫她一聲“鳶兒”也不至於她變成這個樣子。

  ??又過了幾日光景，聞仲怕招惹子鳶故意每日繞道回家，他也囑咐了墨麒麟定要寸步不離地保護好林墨雪。子鳶每日等候在月滿樓，她知道聞仲再沒從樓下經過了，他寧願多走半個時辰的路多繞三條街也不願從石橋鋪過，他和林墨雪寧願再不來這他們初見定情的地方隻為躲開自己。

  ??子鳶都知道，但她總要把事情想得更惡劣，然後夜夜笙歌酒醉後，要麽苦渡春宵要麽以淚洗麵。她也總會不時地去招惹一下林墨雪，比如去她的花攤上搗亂，但終沒有再動手，隻是想見見聞仲而已。

  ??這日子鳶方才唱罷，台下子弟早已饑渴難耐將與子鳶對飲的價錢炒到了幾千兩，又不知是哪個官家少爺將子鳶抱上閣樓，尺目對飲。

  ??方才飲罷兩杯門外兩個道人一前一後走進吵雜的酒樓，老媽子老遠跑來，一副諂媚樣子，低頭道：“大官人！您老今兒怎麽來了？”

  ??前麵的是勾陳，後麵的是太濁。

  ??勾陳就是月滿樓的大東家，為了子鳶吸引聞仲他買下此樓答應子鳶給她幾年清散時間。

  ??“紙鳶何在？”

  ??“王姑娘在樓上首座陪客呢。”

  ??“知曉。”

  ??勾陳躬身請太濁移步，二人攀上閣樓推開首座滑門，隻見一個猥瑣公子哥兒抱著子鳶行下流事。

  ??“你...你們什麽人！給老子滾出去！”

  ??勾陳一瞪眼，一揮袖將那可憐人兒扇成了飛灰。

  ??子鳶見大護法、師尊來連忙整理儀容穿戴整齊，然後俯身拜道：“弟子見過大護法、見過師尊。”

  ??太濁道：“鳶兒，還沒玩兒夠呢。”

  ??子鳶請太濁上坐，自己與勾陳左右陪侍，“這乏味的凡間有甚玩兒的，不過糟心而已。”

  ??“怎麽，我的乖徒兒又惹你了？”太濁倒是隨便，將就桌上的酒菜就吃了起來。

  ??子鳶嘴一撇，“哪個乖徒兒...弟子不認識。”

  ??勾陳道：“給你說眼不見心不煩，你偏要來給他們為鄰，師兄我看了也是為你心疼。”

  ??“承蒙大護法掛念了。”子鳶道，“師尊和大護法今日前來，不單隻是為了和鳶兒喝酒吧？”

  ??“哈哈。”太濁道，“隻是勾陳他下界來與我通稟些天界消息，順道來看看你，如果你也耍夠了，就回天庭幫為師做些事情。”

  ??“什麽事情呢？”

  ??於是三人邊飲邊談，說了小半夜。

  ??散時勾陳就住在了月滿樓，太濁原本想去看看聞仲，多想了下又算了，獨自回謫歸山去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