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耗了半多個時辰，老管家才領著差役按攏王家大院兒，二話不說就要進府拿人。

  ??王冰聽見門外吵鬧，心中竊喜，多是來人了也。但見大理寺卿糾結十來個官家大漢，一腳蹬進大堂，一圍而上，那卿官理開張卷子，稍稍比對了下，嘴裏喃喃道：“白衣高冠雪花劍，劍眉星目龍王臉。端是此人無疑！”說罷便教人拿上鐐銬，準備帶走玄邪。

  ??“爾等什麽人，緣何拿我家相公？”陳禮阻擋在前，短小的身材遭人一推就跌倒在地。

  ??玄邪不說話，看了王冰一眼。抿笑道：“汝等可是三法司官人？”

  ??“在下大理寺少卿蔣義，今日親自前來捉拿你！”

  ??“官人既然要說捉拿，草民卻不知到底犯了甚罪過。”玄邪不緊不慢，任由差役按著他肩膀，但仍然坐地端正。

  ??蔣寺卿曰：“四月二十五日晚，山西滎同縣南倉鎮劉家村一夜喪命四百餘口，當夜你可在現場？”

  ??玄邪笑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寺卿道：“在的話，你這殺人狂魔就速速供出同黨，以你一人不可能滅了全村；不在的話，你就回大理寺和證人對質。”

  ??陳禮哀求道：“官人你一定是弄錯了！我家相公心地善良，哪裏會落下殺人越貨的勾當？”見蔣義不搭理，陳禮又轉向求王冰，王冰這人忽然翻臉比翻書還快，昂著頭裝沒聽見。

  ??“本座甚忙，沒工夫與你們這些醃雜小人胡扯。”玄邪起身拉起陳禮道，“老爹，你也莫求王大人了，這人不就正是他喚來的嗎？”

  ??王冰一回頭道：“趙公子，非本官不義，今日大理寺、刑部的來人確是本官喚來，隻因你與山西屠村巨案實在有太大牽連。劉家村位處山坳，進出唯一，你若在四月二十五傍晚進了村是不可能不教人看見的。”

  ??“那王大人意思今日定要將我下獄咯？”玄邪問，語氣中似有威脅。

  ??王冰見玄邪佩劍，嚇得打了個哆嗦，連忙示意蔣義拿人。蔣義見玄邪持劍老道多是練家，使了眼色後幾個壯漢掄起水火棍便朝玄邪打去，這不動手不要緊，一動手就觸發了玄邪的護體神光，隻一眨眼就這道神光將那三五個出頭鳥照得形神俱滅。

  ??“妖術...”眾人被嚇地尿褲子，王冰癱坐在椅子上，蔣義趕緊躲在屏風後麵兒。陳禮趴在地上搖了搖頭，心裏道又是要多折人命了。

  ??“妖怪啊！”不知道是哪個差人尖叫一聲，愣住的人方才開始逃竄。玄邪怒火中燒，一抬手、一揮袖就又取了七八條人命。真是慘烈也，被玄邪一手震死的不是七孔流血就是五髒俱爛。拿了十來條人命玄邪不以為然，彎腰扶起陳禮後準備走了。

  ??“妖怪！妖怪！”院子裏炸了鍋一樣，原來見了玄邪來府上都歡笑不已的家丁奴婢們都像見了瘟神一樣逃避。“妖怪！”一聲大喝，老管家不知哪裏來的膽子，接來盆黑狗血淩空就往玄邪頭上潑下；玄邪見狀側身還是不免沾了血，玄邪瞪了老管家一眼，一抖手就將老管家震飛丈遠，撞在柱子上，死了。

  ??陳禮一看驚呼：“官人！你怎殺了老管家呀！”

  ??玄邪正當殺意，又見這些人怕死的麵目，蔑視蒼生的心魔又鑽出來了。“爾等螻蟻，死不足惜！”玄邪下咒封住全府，一個都別想跑。隨後他拔出佩劍在院子裏瘋狂屠宰，無論男女老少皆殺身滅魂，雞豚狗彘一律不得放過。

  ??“夠了！公子，夠了，別再殺了！”眼看那無辜的婢女、家丁一個個慘死在玄邪劍下陳禮幾近瘋癲，哭著哀求玄邪罷手。

  ??玄邪殺心既起就不得停歇，哪怕是院中十二三歲的女娃也不放過，隻見王府山下橫屍滿地，淋漓的鮮血交匯流淌，玄邪從前院屠到後院，從客堂殺到廂房，在親手結果了王冰和他的妻妾後，玄邪終於來到佛堂一劍刺死了李老夫人。

  ??待陳禮從屍體堆裏爬到佛堂，他看見的已然倒在了血泊中。“你瘋了嗎！”陳禮萬萬沒想到，片刻時間玄邪竟然就將王府上下屠地幹幹淨淨，就連如此慈愛的李老夫人也沒放過。陳禮沾了一身的鮮血，他已經認不得眼前這個人了。

  ??“這些凡人死不足惜。”玄邪心裏道，“要不是這老婦要憐兒陪她去謫歸山上香，憐兒豈會橫遭禍害？”

  ??“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說話呀！”陳禮似乎也被嚇瘋了，“這...這...你著魔了嗎！”

  ??“老爹...”玄邪愣了愣，濺上了血漬的臉顯得木訥，嘴角轉而又露出邪魅的笑，“我們走罷。”

  ??“啊...作孽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諾大的王府一片死寂，冬風帶著血腥味肆無忌憚地遊蕩。落葉蓋在死人臉上，沾了血。一盞茶，死了幾十口人。

  ??“哇...”一聲孩兒啼哭讓正準備走的玄邪又掉轉頭。

  ??陳禮一聽尚有活口，忙尋聲去，搶在玄邪前頭摸進了個偏僻的廂房，廂房裏床頭邊陳著架搖籃，籃子裏的繈褓之中正裹著個幾月大的男嬰。說是陳禮連忙將嬰兒抱起，轉身就碰著黑臉的玄邪，“官人，放過這個孩子罷！”

  ??“不可。”玄邪突然變得鐵石心腸，說罷舉劍就砍，陳禮側身躲開但被劍氣削下條手臂。“嗯？”玄邪道，“你不要命了嗎？”

  ??陳禮左手被卸，右手仍然死死拽著繈褓。“殺吧！殺吧！公子，你既然如此嗜血，多殺我一人又有何妨？”

  ??“你！”玄邪殺意正盛，就算天王老子敢逆他一句恐怕也難逃殺生之禍。

  ??玄邪正提劍，陳禮淚道：“官人本是汴梁的善人，奈何成了這般狂徒？”

  ??“我本就是條惡龍，曾以真心善待眾生但換來的卻是亡命天涯，這些人既不敬我，就該死。”玄邪道，邊說還邊惡盯著嬰兒，似乎真的要斬盡殺絕。

  ??陳禮個子小但一隻手將嬰兒夾得嚴實，玄邪若要結果這小孩兒就必然要先殺了他。“公子，你已經犯下了滔天大錯，就留這孩兒一條生路罷！王家上下四十多口人啊，都還解不了你的憤嗎？”

  ??玄邪見陳禮左臂血流不止，心中又生憐憫，“來，先把手臂給你接上。”

  ??陳禮嚇得退了退，“謝公子，老漢我要不要這臂膀無所謂，隻求你放了這孩兒。我曾經欠你一條手，也算是還與你罷。”陳禮吃力地站起來，“公子，請你好生待憐兒。憐兒的名字都是你取的，望你不要傷害她。”陳禮深鞠一躬，淌著滿地鮮血，走了，不管玄邪會不會在他背後來一劍。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