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負相思意，天尊夜下追花仙。林墨雪始終在聞仲眼前，所以聞仲隻看得見她，也隻會不計後果地對她好。整個雷神玉樞府任憑林女胡鬧，隻要聞仲還是天尊這裏就是她的家；聞仲在林墨雪身後恰似蝴蝶撲花一樣追了百十步，終於在夜深人靜處林女也不跑了，怕再跑聞仲追不上了。二人便在府門外的峭壁邊兒上升起篝火坐了一夜，林墨雪似乎對聞仲有說不完的話，對聞仲有用不完的柔情似水，林女說她夢見了阿婆和采兒，說她想她們了，聞仲抱膝在一旁靜靜地聆聽著。

  ??站在這雷界山之巔囊觀這個無垠的夜色，隻有風聲在他懷中遊蕩，濕漉漉的空氣溫潤著鼻腔；山下的諸峰被夜晚襯托得更加神秘，遠邊兒還有沉在底的星光像一條絲帶繞著雷界山；雖然沒有皎潔的月光相伴，也足以煽動情懷。

  ??“好想婆婆和采兒啊！”林墨雪道。自聞仲救她出走後，她與周采兒也隻是幾封書信交付，至於陳婆婆就更加無音訊了。

  ??聞仲竟然也半開玩笑道：“你想你回去呀！”

  ??“哼！”林墨雪對著聞仲做了個鬼臉。

  ??想起陳婆婆聞仲心裏也是有夠無語，自己那個師傅不好好待在坎宮整天在天庭裏閑逛，居然跑到廣寒宮裏去作個洗衣搓被的下仙，望舒也不知道是啥眼神，宮裏蹲著個從大天尊級的鬥姆元君也看不見...“那個...那個你沒對那陳婆婆有甚不敬罷？”

  ??“哈哈，阿婆與我如同婆孫，愛她還不及也，哪裏會不敬？”林墨雪撅著嘴巴道，“如果柳郎能把她們接來雷部就好了...”

  ??“甚麽！”真是說話的不怕聽話的氣死，“你這丫頭，靈霄殿上人家望舒星君是怎麽參我的，你忘啦？”

  ??“哦...就是說說嘛...”林墨雪以為聞仲斥責於她聲響下子小了。

  ??聞仲轉而笑道：“你可以去求那個陳阿婆，隻要她要來，那麽要帶誰來雷部都可以。”

  ??“嗯？甚麽意思？”

  ??“你真不知道她是誰？”

  ??“呃...我真不知道。”

  ??聞仲抬頭望了望夜空，深吸了口氣對林墨雪慢慢道來那個老婆婆身份：“她老人家是通天教主嫡傳弟子金靈聖母、永坐坎宮之諸天星鬥共母鬥姆元君。”

  ??“甚甚甚？”林墨雪瞪大了眼睛，“哇！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她就是我師傅。”

  ??“呃...”林墨雪才想起怪不得她老人家老是說去看親戚，原來應該是去周天務公了，比如說王母娘娘蟠桃盛會時她便托辭去走親戚，實則是去參加大會了。但林墨雪也似乎很久沒見著陳阿婆了，好像從她在冷霜殿出事兒前阿婆就急急忙忙走了，不曉得發生了什麽。

  ??聞仲嘴巴裏喃喃自語：“不曉得師傅還在月宮混沒有，坎宮太遠了待抽個長空你我去探探她。”聞仲拍拍林墨雪的頭，凝望了她許久，“明日你莫亂走，待我批完公文回仁化殿教你幾招劍法。”

  ??“嗯。”

  ??待劈啪的薪火隻剩下灰燼，幽幽的青煙與遠邊兒的魚肚白一起升起，勤快的律令總是起得最早去巡查山門、門外當值的還是受罰的陶老四、三十六雷神還在回味昨晚戰鬥妖魔的激動、皓翁還沒有回來，聞仲讓林墨雪自己回屋子睡會兒，他便直去雷霆殿料理四部四司的公文去了。林墨雪歸寢眠了上午，起來時桌子上早有受聞仲吩咐的下仙送來的新鮮水果，林女嚐了半碟與聞仲留了半碟，心等著聞仲回來。

  ??獨處空室的林墨雪百無聊賴，翻了會兒聞仲案頭的詩經，又遠賞了半會兒堂中央高掛的子鳶的畫兒，此等妙筆真是可以和吳道子仙人媲美，這幅“天尊洞簫圖”不知道潤浸了子鳶多少溫情，恐怕除了聞仲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罷！心想昨日雷霆殿上自己忒失禮了，自己還穿著人家子鳶送來的華服該是去道個歉，趁聞仲尚未歸林墨雪簡單收拾了下便出門倒左，往隔了不遠的子鳶之房間走去。

  ??“咚、咚！”兩聲叩門聲兒，“子鳶姐姐在嗎？”

  ??子鳶正打坐，忽遭人擾差點兒亂了心神，就怕是聞仲來遭他法眼看見。一聽隻是林女來子鳶又鬆懈不少，連忙收了神光、隱了額上法印，著了身兒濃紫薄紗披件兒便與林女撥開了房門。“是妹妹啊…”子鳶未束發髻，頭上隻簡單差了隻玉簪，赤著腳、薄薄的沙衣下依稀可見得她潤白如玉的肌膚。

  ??“嗯。”

  ??“進來坐罷。”子鳶請林女入內堂坐，子鳶未多言語寒暄隻與林女倒了杯溫涼水。

  ??林墨雪踏進子鳶的閨房，立馬就被這絕色的美人所折服，屋內陳設古樸典雅，淡淡檀香飄然入鼻；壁上倒掛著古琴、箜篌、琵琶、簫笛，案上正擺著經、史、子、集，雜文小說；幾幅她潑墨的山水圖畫神韻畢展，一卷她親抄的小楷道經更是端正秀麗。“這些都是姐姐寫的？畫的？”

  ??子鳶微微一笑，看著林墨雪道：“不是打著款兒的麽？”

  ??“哦...”

  ??“難得妹妹日暇，來我這裏有何事耶？”子鳶問道。

  ??林墨雪道：“昨日小女子在大殿上胡鬧，實在是缺了禮數，今兒來與姐姐賠罪。”

  ??“有甚可賠罪的...”子鳶又清洗了一串水晶葡萄請林女品嚐，“仙子是天尊的貴客，子鳶是天尊的婢女，比不得。妹妹前與天尊有濡沫之情，而子鳶隻是苟且於天庭，受不得妹妹客氣。”

  ??“姐姐哪裏話？”林女聽出了子鳶話中微妙連忙接道，“姐姐是天尊舊友是雷部最惹人喜的仙女，妹妹初至全仗姐姐關照，若是姐姐覺著妹妹哪裏不對隻管責罰便是。”

  ??見林女埋首低眉不敢抬頭，子鳶誠感其真心亦心軟道：“妹妹不消多禮，以後在這雷部還要仗著妹妹與我多說說話兒！”

  ??子鳶扶林墨雪圍雕花圓桌坐下，二人雖說略見幾麵但也不見生，畢竟都是小女子家三五兩句就湊到了一塊兒，她們聊天庭、聊凡間、聊胭脂水粉、挖漫天諸神壞話...瞬間仿佛整個仁化殿都充斥著這兩個仙子的笑聲。她們吃著葡萄、話著長短與世間單純的女孩子一樣，撥開天宮裏的雲霧可以看見的也隻是這些小女孩純淨的內心。

  ??聞仲改完卷子拍屁股就溜了，一路回仁化殿足底生風似的輕快，不日便是兄弟玄邪的大日子，聞仲正琢磨著給他兄弟備一份怎樣的大禮。聞仲遠遠兒便被子鳶閨房中的嬉笑聲吸引，不消多想也是林墨雪和子鳶兩個傻丫頭裹在一起玩耍，聞仲輕步慢伐靠攏房間門外，堂堂個宸首天尊竟有興趣竊聽人家女孩子閨中話。

  ??“咳咳！”聞仲在門外佯裝咳嗽。

  ??二位小仙子知是聞仲來皆閉了口，不敢再調侃周天神仙，見聞仲跨欄進來子鳶端莊像聞仲行了個禮，林墨雪則是大大咧咧跳上前拉著聞仲的廣袖。

  ??“見過天尊。”子鳶頷首低眉，咬唇輕呼了聞仲一聲。

  ??未等聞仲教人家子鳶免禮林墨雪就嚷著道：“教我練劍呢！”

  ??“好好，練劍，又沒說不讓你練劍！飛袖都快被你扯掉了！”聞仲笑著說，“哎！林丫頭你有人家子鳶一般規矩就好了！”

  ??“哦...”林墨雪撒了手，這些良家禮儀她的確要好好跟子鳶學學了。

  ??“天尊要練劍？”子鳶笑著仍半低著頭，“請天尊稍等，待奴婢取來素服與天尊換上，另外天尊道衣奴婢也洗了、縫了，好在那道衣離水即幹我一同與天尊取來。”

  ??“哎...”林墨雪見子鳶之賢惠不禁歎道，“世上若有人娶到子鳶姐姐真是莫大的幸運。”

  ??“誠如是也。”

  ??聞仲就近換下鬆鶴道衣，引林墨雪和子鳶到庭湖旁的草地上來，又在長亭裏備置了茶水以便飲用，因曉得子鳶不懂法術武功聞仲特教人搬來古琴讓子鳶撫琴已和自己和林墨雪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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