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山楞了一下，看了一眼白薇，又看了一眼夜璃淡淡道：“夜璃先生，既然我徒兒已經說了要練功，那麽還請你現在離開這裏。”

  夜璃看了一眼白薇，又看了一眼蔣山，終於還是低下了頭，抱拳之後離開。

  夜璃離開之後，蔣山將白薇叫到自己身邊，站在院中中庭的位置，這才緩緩道：“你在調查謝雯的事情？”

  白薇點了點頭。

  蔣山輕歎一口氣，淡淡道：“其實當初我也懷疑過，謝雯不過一個靈師中期，為何可以殺了整個煉器堂所有人。但是之後左長老沈毅說在那些被火燒過的弟子身體裏找到了毒藥，應該是謝雯接著大家的信任，對這些弟子提前下了毒……”

  白薇淡淡：“師父，現在我已經找到了那件事並非謝雯所做的證據。隻是，到底是誰所做，很難查清。”

  蔣山想了想，繼而出言道：“我知道你因為謝雯的事情對夜璃生出了怨氣，可這件事夜璃也是受害者，他這麽多年也過的……”

  白薇看向蔣山：“師父，我知道夜璃也是受害者，真正有罪的人並非是他。可我生氣也並非是一時意氣，而是……夜璃因為自己的不信任，對自己深愛的女孩的懷疑，他很有可能錯過了唯一拯救這個女孩生命的機會。”

  這話一出，蔣山微微一怔。

  白薇看向蔣山，眸色清冷。顯然，在一條人命和許許多多人命發生衝突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關注更大的事情。

  所有現在時過境遷，所有人人敢興趣的都隻有煉器堂到底是誰炸毀的，而不是為夜璃證明。甚至，現在都沒有人會去考慮這個曾經被所有人玄雲宗弟子謾罵的少女，到底是死是活。

  “有人想要借著謝雯的臉，去盜取靈器。他勢必是會將謝雯控製在自己手中，不論她是死還是活。可一般來說，活人抓在自己的手裏，雖然有一絲危險，但是定然是更加有用的。必要的時候，還能夠作為籌碼和開脫的辦法。”

  那個人冒充夜璃，盜取靈器，為的自然是那以整個煉器堂弟子性命靈魂為祭靈器。他最需要的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神器沒入自己的手中。

  可整個煉器堂，它隻留下了夜璃一個活口。

  而夜璃與謝雯的關係，又很難確定，夜璃是否會將這件事對大家和盤托出。

  所以，為了自己能夠拿到靈器，也為了確實能夠讓這件事順利的嫁禍給謝雯。在剛剛出整件事的時候，他應該盡可能的不會讓謝雯死。

  因為隻有謝雯活著，在別人追蹤的時候，才能夠營造謝雯拿著靈器在逃的假象。

  可現在時過境遷已經兩年多，這件事幾乎已經成了玄雲宗的曆史。那謝雯便早就不在是一個籌碼，相反是一個威脅。

  這個時候，他要做的便是殺她滅口。

  “隻要當初夜璃有一絲相信謝雯，那麽這件事便有機會被清查，謝雯必定有那麽一絲的機會可以活著。可因為夜璃的不信任，謝雯成為了被人指責的惡毒女人，活著的機會幾乎已經降到了零。我也知道追責夜璃沒有意義，但是我就是覺得他的愛如毒藥，害死了謝雯。”

  人隻要活著，便有希望。

  可死了，便什麽都沒有了。

  蔣山抿了一下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世間，就連事情都難說是非對錯，更加不要說情了。

  “你且先過去好好練功吧。”

  白薇看著眼前的蔣山微笑道：“師父，你的修為是不是自從幫我父親抗下鎖骨鏈之後，便再無精進過？”

  蔣山微微一怔，皺眉：“不必多想，當初我幫他並非認可他的做法，而是念在試圖情分。至於你，也不必為他所做之事感到虧欠。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白薇笑道：“師父，這恩情我們白家不會忘記的。我最近一直在研究我的醫書，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不知師父可願意讓我嚐試一下？”

  那些教習先生之所以沒有一個願意教自己，她並不在意。

  可他在意的是，那些教習先生也明顯沒有將蔣山放在眼裏。雖然現在迫於身份，還聽上幾句，可顯然這些教習先生對蔣山的敬意幾乎蕩然無存。

  至於緣由，也很好猜，自然是他們逐漸追上蔣山的實力。

  蔣山之所以會修為停止，便是因為鎖骨鏈傷及了他的靈脈。靈脈閉塞，故而靈根中的靈力蓄積，卻也很難突破。

  他是因為保護白霄才如此的，她怎能不管。

  蔣山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你會醫術？”

  白薇點頭：“隻是這件事，我也並無完全把握，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蔣山眼中微微一亮：“我相信你，不管成功，你盡管是，大不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白薇也笑了：“師父，我懷疑你這是在瞧不起我。雖然不是萬全，起碼也是百分之七八十吧。還是師父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差到我都無力挽救？”

  蔣山看著她臉上自然陽光的笑容，一雙帶著風霜和皺紋的眼眶開始泛紅：“為師相信你。”

  白霄的模樣， 又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白薇手指輕輕一動，三個小瓷瓶出現在他手中，她認真囑咐道道：“這些丹藥給你，每種一顆，每日吃三次，都在每日三餐後服用。連吃三日，第四日下課之後，我再幫你針灸。”

  蔣山僵硬的回道：“好。”

  白薇知道他的心情激動，在加上他是長輩，又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早就習慣了不在人前顯露出自己的情緒。

  她十分體諒的微笑道：“師父，那我現在先去練習功法了！”

  說完，走回到了自己所屬的蒲團的位置，安安靜靜坐下，繼續盤腿練功。

  蔣山看著手中三種顏色的小瓶，心裏感覺熱熱的。

  他，真的還能夠恢複嗎？

  受傷之後，修為停滯，他從未後悔過幫助白霄，若是再做一次選擇，他依舊會如此。可是，午夜夢回之時，多多少少會有遺憾，在玄雲宗被那些曾經的後輩趕超，也會失落。

  可現在，有人告訴他，他還能夠突破，這種失而複得的驚喜，如何能夠輕易平複？

  蔣山看著已經安心修煉的白薇，心中情緒萬千。

  白霄，你的女兒長大了，她如今的樣子，是真的很好，很像當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