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一個見禮：“白薇的父親當初做錯了事情，也坦然接受了玄雲宗的刑罰，算是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了代價。如今白薇也來到玄雲宗休息，自當謹記左長老的教誨，定然不會讓自己做出要被困在這刑柱之上的事情。”

  這話一出，沈毅皺眉。

  那些調侃，非議，譏諷的言論瞬間消失不見了。

  為什麽，因為白薇說的不錯，不管當年白霄做了什麽，人家都已經給出了代價，承擔了責任。

  而她，也將這件事銘記在心。

  他們，還能說什麽？

  沈毅皺眉。

  他以為她會憤怒，會難過，會羞憤難當，甚至會以下犯上，給他一個對她處置的機會。

  可是，她沒有，反而一舉一動，都符合禮數，讓他無可指摘。即便是想要發火，想要生事，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都無法做的明顯。畢竟，他手中，並無她的一絲把柄。

  “知道便好，日後好自為之。”

  今日她留在了玄雲宗之中，這玄雲宗可是他的底盤。昨日故意激將了鳳卿，讓他不要插手。他自然是有的是機會，可以讓她死，替心兒報仇。

  想清楚，便準備甩袖離開。

  白薇卻揚唇一笑。

  想走，豈會那麽容易。

  “左長老且慢，隻是白薇今日還有一件事要請教。左長老說，白薇的父親行為不端，被處罰，是因為血脈傳承。所以，特意要在眾人麵前驚醒白薇。那麽，白薇想要知道，為人父者若是教導無方，導致之女犯錯，該當何罪？”

  與她公開對立，無妨。

  說她不對不好，誣陷詆毀她，也無妨。

  可說她父親，說白家人的不是，那就是不行。

  禍不及妻兒家人，她都沒有因為沈冰心的事情遷怒與他和玄雲宗。而她卻將白霄挑出來，受眾人指摘，那便是不行。

  既然他喜歡議論別人的家人，甚至喜歡讓大家一起議論別人的家人，那麽就休怪她不講江湖道義。

  這話一出，沈毅一驚。

  很顯然，白薇是在這裏拿心兒的事情挑釁他。

  沈毅的臉色驟變：“白薇，我勸你不要沒事找事，胡言亂語……”

  他急急出言，為的便是要阻止白薇說出沈冰心的事情。畢竟，獸化邊境軍確實不是什麽光彩之事，與心兒的名譽和自己的名譽，都不利。

  可話都還未說完，那靈鏡之術就被施展。

  一個靈鏡在玄雲宗刑柱的正上方，顯現出影像。

  “畫麵中死靈蟲被倒在地上。

  ‘所以，沈姑娘這是變相的承認了邊境軍獸化之事，與你有關？’

  沈冰心的麵容清晰的印在靈鏡之中，那帶著邪性與殘忍的眼睛沒有了往日的高冷，而是癲狂的笑：“嗬，沒錯。他們的出事，那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導致的。雖然坊間都在傳言說你治好了邊境軍內傳播的病症，可我知道，你根本沒有那個本事。”

  “你承認是你做的便好。”

  ……”

  整個畫麵闡述的就是當日沈冰心與白薇在空中涼亭中發生的事情。

  沈毅因為一時間看見自己女兒的容貌，愣住了，故而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等到他回神的時候，已經將沈冰心的罪名抖落了個通透。

  他急急抬手，強大的靈力隻是一瞬便毀掉了靈鏡。

  白薇微微皺眉。

  這一擊，未必是盡了全力的。

  即便是如此，這一擊的力量，也已經到達了靈聖中期的級別。顯然，沈毅的靈力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可強大又如何？她今日敢這麽做，便是想好了後果。

  今日初入玄雲宗，沈毅便當眾將她自己就算是謹小慎微，伏低做小，委曲求全，他沈毅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好過。索性直接在這裏撕破臉，自己活得坦蕩一點，開心一點。

  沈毅的臉色鐵青，衣袖中的手握緊。

  白薇看著他的神情，微微抬眸，嘴角帶笑。

  火上澆油的事情，她也是喜歡的。尤其是對那些沒事找事想要放火燒人，卻引火自焚的。

  “左長老，你這是何故啊，靈鏡之術還未播放完呢！”

  她說的自然，坦蕩，仿佛沈毅打斷的不是她放出的羞辱他的靈鏡，而是一場就所有人第一期待觀看的電影一般。

  不得不說，這次靈鏡之術還是有些遺憾的。

  遺憾的是，靈鏡之術闡述記憶，可這記憶便是記憶，雖然可以控製節點，卻不能所以的調快或慢，快進到其他位置。

  畢竟後麵還有好幾個場景，也是十分精彩的。

  沈毅這個父親教育失敗的地方，在畫麵中彰顯的淋漓盡致。

  沈毅聽見這話，終於破功了。

  那高高在上，端著的威嚴剛正姿態，此刻完全蕩然無存。

  他勃然大怒：“白薇，你在做什麽！心兒已經死了，難道你不知道，死者為大嗎？你將她的事情說出來，是想要與老夫過不去，是想要挑釁老夫嗎？”

  怒氣上揚，強大的靈聖氣息也在顯得異常的可怕。

  在場的人，有些靈力低微的，已經雙膝不由自主的抖動，顯然是被這強者的威壓壓迫的。

  白薇也感覺胸腔血氣翻騰，可她神色依舊淡定如故，仿佛自己完全感受不到沈毅的氣場。

  “死者為大？剛才左張長老說起我父親的事情，我以為左長老身為玄雲宗長老，並不避忌這件事。左長老用我父親的事情，讓我銘記。我深以為正確，且受益頗深。這才用靈鏡之術向左長老提問，順便希望長老也能有所裨益警醒，可長老怎麽就生這麽大的氣呢？”

  這句話換言之就是：我不過是用了你對我的方式對你，你怎麽就生氣了呢？

  說完，眼眸微抬，澄澈的眸子一臉真誠，雙手微攤，盡是無奈，活脫脫的就像是一個無辜的少女：“還是說，玄雲宗不能使用靈鏡之術？我見玄雲宗的宗規之中，並無這一條啊。若是左長老覺得不妥，現在加上也行，我日後便不會再犯。”

  白霄到底是死是活沒人知道，但是外界傳聞說是他已經死了。

  所以，她這般說，完全沒有什麽錯誤。

  沈毅這一秒，臉徹底的黑了。額上青筋暴起，胸腔也是火熱，若非他生氣向來康健，此刻怕是要吐出一口血來：“你……”

  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她。

  可現在，這裏有整個玄雲宗的弟子。

  且這白薇的一言一行，態度囂張，可言語卻恭敬到幾乎完美。真的是沒有一絲的錯處可尋，即便想要用心兒的事情責怪他，對比他拿出白霄的事情，那無疑是在打自己的臉。

  可白薇偏偏就是不讓他舒心，畢竟，這不自在，本就是他自找的。白薇優雅一笑，甜甜美美：“我很好，不勞左長老關心。更何況，我現在已經進入玄雲宗了，若是左長老有意對我的‘悉心教導’，我也一定會好好“學習”，爭取長江後浪推前浪，讓前浪死在沙灘上。”

  這挑釁，不可謂不囂張。

  沈毅一瞬間就要被氣瘋了，甚至懷疑如果在這裏多待一秒，自己很有可能會毫無顧忌直接出手。

  若是如此，不管是對鳳卿，還是任舊閉關的宗主，他都不能交代。

  強忍著怒氣，甩袖離開，眸色陰沉的可怕。

  白薇，你別得意，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