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京城，窗外下起了瑞雪。

  但酒店房間中暖氣十足，客人隻需要穿一件單衣。

  可即便是這樣，莊玲綺的手心，也慢慢變得冰冷。

  特別是當王峰說道和慧琴的那段故事，一夜恩情後，陌生的女人，居然懷上了他的孩子。

  本來斜臥在愛侶懷中，但漸漸地，莊玲綺抽回了雙手，直到退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她這樣的反應，還算在意料之中，王峰並沒有做出反應，而是接著講了下去。

  這個故事很長，也很曲折，其中不少的橋段，若非親身經曆，根本不可能編造地出。

  加上擅長的口才，發生在大馬的傳奇經曆，更是讓他說得停不下來。

  但顯然莊玲綺並沒有關心後續的發展，她的思緒停留在慧琴的那個章節，便再也難以前行。

  王峰也看出了她的幽恨，所以說起和劉卓然的相遇部分，就簡化了許多。

  他和劉卓然的糾葛，本來就源自於之前的鋪墊，這時冒然插入，很難將其縷清。

  至於到最後被過往漁船救起後，他們之間的“造人約定”，也就直接跳過不談，目的是減少對莊玲綺的刺激。

  但即便是這樣，女友還是難以消化。

  最終王峰交代了所有人的去向，也講完了最後的結局。

  “就是這樣，我把該說的都說了。”

  “呼！”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向後倒在了沙發靠背上。

  不知是因為死裏逃生的經曆太過曲折，還是直麵女友的坦白讓他緊張。

  反正當說完之後，才覺得如同卸下千斤重擔，身體輕飄飄的鬆懈了起來，同時又像是幹完重體力勞作，有種說不出的疲累。

  房間裏充盈著寧靜，靜得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等了半天，莊玲綺這才擠出半句話來。

  “你活下來了，真好。”

  她的表情，並沒有一絲喜悅，而像是掛上了無情地麵具，變得冰冷而陌生。

  “我已經死過很多次了，是很多次，能夠坐在這裏和你聊天，的確是一種奇跡。”

  關於這一點，莊玲綺並不打算反駁，王峰的經曆可稱傳奇，但這並不是她關注的重點。

  “所以說，你到底愛著誰呢？是胡慧琴？還是那個劉卓然？”

  知道這是逃不掉的提問，王峰隻能實話實說：“都不是，我最愛的人，永遠隻有你一個。”

  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但由事實出軌的男人嘴裏說出來，隻會將情話變得惡毒。

  果然莊玲綺發出了冷笑，開始難以置信的搖頭。

  “惡心，你讓我覺得很惡心！”

  王峰的情感處理能力，基本到這裏算是截止，他覺得該交代的都說了，剩下就隻能默默接受。

  但顯然，莊玲綺並不是好欺負的弱女子，她雖然生長於傳統的華僑家庭，但並沒有到願意忍受男人背叛的地步。

  “你來找我，就是要說這個？”

  她再也不想直視對方，而是將頭低下，強忍住不讓淚水掉落。

  “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也想來告訴你...”

  到了這個時候，王峰才鼓起勇氣，冒失地說了下去：“雖然有了私生子，但我並不打算和慧琴成婚，因為我想娶的女人，隻有你一個。”

  在老太監的價值觀看來，這算是無比動人的情話，可是放到當下，這些話進到莊玲綺耳中，就像是最難聽的渣男發言。

  她再也控製不住情緒，起身邁步上前，用盡力全身的力氣，將右手舉到了空中。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王峰臉上。

  莊玲綺最近日常練舞，手臂練出了不俗的肌肉，她的全力一揮，力道可是不小。

  這一耳光下去，直打得王峰視線模糊，耳鳴目眩，差點滾到地上。

  這樣激烈的反應，多少出乎了王峰的意料，他沒想到對方會有如此激烈的憤怒。

  “剛才這一下是為我打的。”

  這才是第一下，莊玲綺覺得絲毫不能解氣，又接著揮出了第二下。

  “啪！”

  “這一下是為慧琴打的，她懷上了你這個人渣的孩子！”

  “啪！”

  “這一下是為劉卓然打的，你不斷辜負她的愛意，將她一步步推入火坑！”

  直到最後，莊玲綺再次舉起了手臂。

  “我還想為哥哥打一下，你騙了他，沒有遵守哥哥死前的約定！”

  這最後一下本來已經揮出，但到了半空之後，莊玲綺再也難忍悲傷，停下來痛哭起來。

  若是旁邊有Max看在眼裏，他一定會高呼“打得好！”，隻要足夠了解王峰，都知道在感情問題上，他的確是個人渣級別的貨色。

  即便是王峰本人，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所以他連挨三下，即便是臉皮已經瞬間腫起老高，卻絲毫沒有逃避。

  “若是打我能讓你好受，我願意每天挨打。”

  不得不說，拋開渣男行為不談，在承認錯誤上，他還算是誠懇。

  但光是承認錯誤，並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

  “如果能讓你好受一些，其實這一切都是巧合，遇上劉卓然是巧合、和慧琴的那一晚也是巧合，都不是我願意發生的事情。”

  在強烈排除自己主觀故意後，的確讓女友平靜了一些。

  莊玲綺停下了嗚咽，隻是在無聲的流淚。

  “不管是不是巧合，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再也回不去了。”

  “正是因為回不去了，所以我們才要繼續向前。”

  王峰半跪靠近過去，想要幫著擦拭淚水。

  “別碰我！”

  發現男人靠近，莊玲綺隻覺得一陣難以言表的惡心，本能地退後一步。

  一想到現在過去好幾個月，也許沒過多久，私生子就要出生了，自己卻是最後知道真相的人，她就無可避免地難過起來。

  “我們沒有未來了，至少你的未來裏，不會有我！”

  她說地堅決，並沒有留下任何餘地。

  “我知道自己犯了錯，但之後的路還要走下去。”

  王峰還想過去牽住她的小手，卻被無情的甩開。

  “以後咱們各走各的路，我不想見到你。”

  莊玲綺這才起身，胡亂擦拭了臉上的淚花，讓出一個身位，手指著外麵的房門。

  “你走吧。”

  王峰這下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解釋。

  “或許你冷靜一下，我們再商量不遲。”

  他這話都還沒說完，莊玲綺直接跑去打開了房門。

  “快走，我一刻也不像見你。”

  “或許你再聽我解釋一下。”

  王峰還想做出最後掙紮，可是到了這時，莊玲綺咬了咬牙，才說出少見的狠話。

  “滾！你給我快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