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從醫院出來，急切地撥通了劉百萬提供的電話號碼，對方本來有些冷淡，但一聽說是劉總親自安排，有緊要的事務谘詢，便馬上改換了態度，變得非常熱情客氣。

  ??“沒問題，本有我今天很忙，但劉總的事必須服務周到，要不你下午兩點過來，我推掉一場會議，在辦公室恭候大駕。”

  ??王峰沒和律師打過交道，但也大致了解，這種職業和古代的狀師類似，隻不過能力權限更大，是現代高級職業。但電話裏的這個人說話帶著一股油氣，聯想到劉總的囑咐，他對下午的會麵有些警惕。

  ??帶著這種懷疑的態度，他還是提前十分鍾趕到了德高律師事務所，這家律師行位於市中心的最頂級寫字樓裏，從進門的裝修就透露出別樣的氣場，看來是一家盛名在外的頂級律所。

  ??踏著透亮的花崗石地磚，王峰被前台小姐帶到了總裁辦公室，全套意式設計師定製的家具中，當間坐著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

  ??“你好，我就是丁餘海，這家律師事務所的老板。”

  ??這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主動迎上前來，露出有些諂媚的微笑。

  ??“請問劉總在哪裏？”原來他以為劉百萬會親自過來，這才專門留出了時間。

  ??王峰看此人氣質不凡，本以為會有一身傲氣，沒想到他一臉市井小民的表情，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絲厭惡。

  ??但是嘴上當然還很客氣，剛一握過手，就馬上遞上自己的名片：“劉總現在身體原因，正在醫院住院，所以不方便過來，才派我來有些事情找您谘詢。”

  ??一看來人隻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丁餘海立即收起低三下氣的態度，拿鼻子指了一下身後沙發，示意王峰坐下來詳談。

  ??他態度的大轉變，不光是在表情管理上，就連說話的語氣神態，都開始變得高傲：“好啊，那你說來聽聽，劉總吩咐的什麽事情？”

  ??能在高傲和低賤之間來回切換自如，非是有著極強的社會閱曆，和極厚的臉皮，絕對做不到如此自然。

  ??看來這是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老江湖，果然如老劉所說，可一定不好打交道。

  ??王峰保持著足夠地冷靜，不卑不亢地謝過坐下，正要開口敘述，丁總暫時打斷了他的發言。

  ??“稍等，讓我手下的見習律師一起過來旁聽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要培養新人，還是說準備把王峰推給一個實習生，他站在門口一招手，就叫來一個年紀和王峰相仿的小姑娘。

  ??這個女孩看起來比他要順眼很多，穿著一套墜感十足的真絲套裝，一頭長發梳起了精致的法式盤頭，在青春靚麗中掩不住成熟幹練的氣質。

  ??“您好，我是德高的實習律師高蓓蓓，你也可以叫我Tiffany高，這是我的名片。”

  ??王峰對這種古怪的英文名實在記不住，就還是叫她本名順口一些：“高小姐你好。”

  ??高蓓蓓長著一張瓜子小臉，不同於現在流行的紅唇妝容，她臉上塗著裸色唇蜜，看起來略施粉黛，正好配合著精致小巧的五官，顯得非常知性優雅。

  ??本來有這美女在場，嚴肅的氣氛應該有所緩和，但她實在太瘦，在兩個男人之中顯得有些弱不禁風，明顯蓋不住丁總的氣場。

  ??丁餘海沒有跟著坐下，而是靠在辦公桌一角，揮手示意讓王峰開口。

  ??這種居高臨下的角度，讓王峰很是不爽，看來他完全把自己當做一個傳話的小兵，沒打算再給多餘麵子。

  ??可是麵上還不能流露出絲毫不快，王峰整理了一下思路，將此行的目的告知了對方。

  ??“哦，是說想要我們幫忙調查這家星洲融資的背景？怎麽把我當成打聽消息的探子了。”

  ??其實這個丁總語氣裏並非譏諷，隻是用這種話術，想要在年輕人麵前立下威嚴。

  ??“這次收購案對我們公司非常重要，劉總的意思是需要全盤分析，確認其中沒有任何法務風險。”

  ??王峰可不吃他這套話術，始終掌握著話題的主動。

  ??丁餘海看這年輕人很能沉住氣，也有些收斂氣勢，說話中加了幾分客氣：“既然是劉總親自指派工作，我當然義不容辭，幫忙打聽一下也並非難事。”

  ??王峰剛覺得事情有些進展，他接下來的話卻又潑上了一瓢冷水：“這種收購案的谘詢，可以說是我們事務所的強項，但隻針對和我們簽署了律師谘詢合作的企業，博蘭集團一直是我希望合作的客戶，之前劉總多次拒絕了我的請求，不如正好趁這次機會，簽下一份長期法律顧問合約。”

  ??王峰總算搞懂了這其中微妙關係，劉百萬是個萬事不肯吃虧的人，肯定不願和這個丁總長期合作，而博蘭集團法務谘詢的這塊大蛋糕，老丁也一直希望拿下。

  ??“我隻是想了解對方的來曆，請問能否單獨按此收費？”王峰知道長約是個無底大洞，並不打算和他談論簽約事宜。

  ??丁餘海看對方現在有求於他，馬上祭出殺招：“小夥子，我簡單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律師行不會承接單次的谘詢，隻有成為博蘭集團的專屬法律顧問後，按年度收取顧問費，才能提供相應的谘詢服務。”

  ??“那請問顧問費是多少，我也好回去向劉總匯報。”

  ??“一般普通中小企業，每年的顧問費是20萬到30萬元不等，像博蘭這種集團公司，是要對標上市企業的收費標準，年度顧問費應該在500萬左右。”

  ??果然他葫蘆裏沒賣什麽好藥，單是要打聽一個消息，居然獅子大開口，憑空收取一筆巨款。

  ??“這也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計範圍，恐怕沒辦法和您簽約。”怪不得劉百萬不願搭理這位大律師，他的胃口實在太大，生生想要咬下一塊肥肉來。

  ??“這是我們的工作原則，如果不是簽約合作客戶，那每天都有人來找我谘詢瑣事，我光是接待都忙不過來。”

  ??丁餘海看來不打算鬆口，他知道博蘭這種大客戶的支付能力，這也是律師所的特點，他們這種級別的律所才看不上那些小官司，等的就是肥肉自己送上門來。

  ??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就是丁餘海的經營思路，王峰看得出他的貪婪，一時不知怎麽才能說動這個老鬼。

  ??事情又一次陷入僵局，老道的王峰當然不能讓對方得逞，可現在有求於人，又怎麽才能撬開他的嘴巴，正好眼神掃到了在一旁待命的高蓓蓓，能進這家高級律所工作的實習生一定有些本事，不如繞過老丁，想辦法搞定這個女孩。

  ??想到此處，王峰有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