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宜君專門挑了一個好時辰，等陳皇後享受完早餐後，才翩然而至。

  “抬起頭來。”

  陳皇後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下跪的段宜君，隻見她眉梢眼角一派平靜從容，小圓臉，長相談不上特別美豔，但好在順眼。

  陳皇後打量完，不甚在意地點評段宜君的容貌，“像你這樣的人，就得找粉蓋臉，省得別人以為你去了豬舍喂豬。”

  這是赤裸裸的侮辱，殿中人無聲，陳皇後卻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

  段宜君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恥辱從腳底直升到心窩裏，她很生氣，也很厭惡。

  氣陳皇後的口不擇言，惡陳皇後的隨心所欲。

  倘若不是她乃特權階級，這般胡言亂語，段宜君早就讓她嚐一把敵敵畏的味道了。

  不過……

  段宜君不怒反笑，“皇後有所不知，臣自幼家貧孤苦，唯有喂雞種地過活，從未喂豬。況且，豬雖然不如耕牛雞羊金貴，也是畜生，臣感萬物有靈，不敢怠慢，從不輕易冒犯。”

  直言不諱告訴陳皇後如此侮辱人是不可能的，陳皇後捏死她太容易了，而且她也不想與陳皇後正麵對上，否則接下來的皇宮日子過得熱鬧極了。

  “萬物有靈？”陳皇後嗤之以鼻，“再怎麽樣，也是畜生，為人欺壓品用的畜生！”

  話裏話外都有種濃濃的恨意，段宜君眉頭一動，指桑罵槐，她來得管。

  大概是發泄了一會，陳皇後氣消了，吩咐大長秋讓她免禮起身。

  段宜君小心翼翼地跪坐一邊，不敢多說。

  陳皇後找她過來，並不是賞花吟月的，她開門見山地問段宜君，“義妁，我問你，衛子夫這一胎是男是女？”

  此話一出，四周都靜得不可思議。

  段宜君無語，是男是女她又沒有把脈過，怎麽可能知道啊？即便按照曆史發展來說，衛子夫這一胎是公主，可說到底，瓜熟蒂落之際，誰敢保證萬無一失呢？

  段宜君不想說，隻能敷衍回答：“義妁尚未為衛夫人把脈，一切不知。”

  “你不知？不可能！”

  陳皇後怒火中燒，仿佛被激怒的狒狒，“之前劉徹不是讓你去漪蘭殿看望她嗎？怎麽會不知道？你是存心騙人的是不是？”

  “放肆！此乃母親跟前的禦醫，皇後怎可咄咄逼人？”

  一道清晰又熟悉的聲音，穿透而入。

  段宜君嘴角一勾，好家夥，她被劉徹當槍使了。

  天子駕臨，滿殿的人下跪迎接，一時之間，長樂未央的請安聲音回當在椒房殿的幾根大柱上空。

  劉徹甩了甩衣袖，不理會陳皇後的可憐姿態，冷聲警告，“朕多日未見皇後，皇後威嚴愈發強烈了。”

  “妾……”

  陳皇後嘴唇張張合合，一直說不上來話。

  劉徹卻是皺眉斥責，“後宮大小事皆由皇後做主，義卿是兩位太後跟前的禦醫，沒有什麽大事，最好少讓女醫來椒房殿，皇後體態康健，無需太醫伺候。”

  “劉徹，你過分！我也沒做什麽你豈可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