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織田軍之後，藥研藤四郎表現的非常沉默，存在感也很低，一直默默的做著事情。

  如果不特意關注他的話，或許連他的存在都會忘掉。

  “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刀麽？”魔王信長露出殘忍的笑容，沒有驚訝，沒有疑惑，隻是簡單的問道，“是麽？藥研藤四郎。”

  一柄短刀，穿胸而過。

  藥研藤四郎充分發揮了極化短刀的優勢，速度迅如閃電，攻勢如雷霆，又悄無聲息，送出了這致命的一刀。

  這一刀，刺在了靈核之上。

  畠山政長準備用隨身攜帶珍愛多年的短刀自盡時，卻怎麽都刺不穿腹部。一怒把他扔向屋子角落的藥研，藥研立即被刺穿。因此得名藥研藤四郎。

  “舍不得愛惜自己的主人死去”被視為忠誠之刀。

  可以穿透藥研卻不會傷害主人，隻是這一次，短刀刺穿的是他的主人，織田信長的胸膛。

  看起來不過是少年模樣的短刀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之時，煙紫的眸子裏充滿堅定。

  “信長公，我很感激您。”這一次，他不再喚您大將了。

  “我是刀劍，栗田口的刀劍，鍛於名匠之手是我的幸運，能陪伴您這樣偉大的大將，將刀劍的姓名銘刻在曆史上更是我的榮幸。”

  “藥研，是忠誠之刃。

  我忠誠於我的主人。”

  接下來，短刀的聲音變得高昂和聲嘶力竭。

  “但是，信長公啊，我還有更需要忠誠的存在！

  吾等刀劍付喪神，是依附於人類史上的存在。”

  “我們出生於人，成長於人，因為人類的喜愛，因為人類的銘記，我們才能夠脫離刀劍的形體，擁有人的形態。”

  “我們能成為付喪神，是因為人類史的眷顧，因為後世眾多人類的喜愛，我們才能成為神，而不是妖魔。”

  藥研死死地抵著刀柄，將短刀又送進去了幾厘。

  “信長公，我不能再稱呼您為大將了。”

  哪怕這一字一句，是從藥研藤四郎為名的刀劍心頭剜肉，他也要繼續說下去。

  “就像你說的那樣，藥研藤四郎得到了形體，就不再是無知無覺的刀劍了。”

  “外麵的人，他們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們是在這個時代苦苦掙紮的人，我不能再讓您多造一分的殺戮了，信長公。”

  藥研藤四郎可以不刺出這一刀，織田信長的敗北已經是注定，他不用賠上忠誠的美名。

  可是他必須刺出這一刀，為了外麵上萬的人，甚至更多的人，否則，他們必將成為魔王終焉的陪葬品。

  “現在，我以藥研藤四郎之名揮舞此刀，為了守護吾等摯愛的人類和曆史，就算忠誠之刃背上弑主之名，就算做了卑鄙無恥的事情，讓名刀蒙羞，也在所不惜！”

  魔王信長摁住藥研的手，將刀狠狠抽了出來，她看著藥研，血色的瞳仁裏沒有痛恨，隻有自豪和認可。

  短刀抽離之後，連魔王信長也略微踉蹌了一下，她退後了幾步，胸口靈核的破損如同一個大洞，哪怕有她偷偷帶來的聖杯在不停的填補魔力，也從這個破開的大洞裏漏了出去。

  魔王信長像是第一次看到藥研藤四郎，興奮的上下打量著，笑著。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我承認你了，我承認你擁有成為討伐魔王勇者的資格。”

  “就算與我刀劍相向，也不改堅決的意誌！”

  “很好，藥研，揮舞那柄刀吧。”

  魔王信長指著自己的胸口。

  “往這裏來，藥研。你不是一把刀了，你是勇者，來吧，討伐我這十惡不赦的魔王，貫徹你的意誌吧。”

  “卑鄙又如何，無恥又如何，你麵對的可是毀滅三千大千世界的魔王，無論怎樣的手段都可以使用，無論怎樣的詭計都容許，隻要你能斬下我的頭顱。”

  “來吧，藥研藤四郎。”

  魔王信長唇邊的笑容如同罌粟，妖豔至極，又引人入深淵。

  “就算粉身碎骨，也開始這場廝殺吧。”

  藥研藤四郎不是魔王信長的對手，這一點毋庸置疑，否則他就不需要偷襲了，不過他居然能在魔王信長手下堅持那麽久，那絕對不是極化能夠解釋的。

  魔王信長有些驚訝：“有趣，你和那些分靈不一樣，你……是本體？”

  “也不算吧。”藥研藤四郎此刻已經是重傷狀態，他苦笑，“但我是遺落下來的，最後一振真正的刀劍付喪神。”

  魔王信長眯起眼睛：“真正的刀劍付喪神？”

  藥研藤四郎咳出幾口血，其實他並不憎恨信長，信長也沒有責怪他的背叛，所以兩人還能心平氣和的交談幾句，見魔王信長對此感興趣，藥研也不吝嗇多談。

  某種方麵說，他其實很想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情。

  藥研藤四郎娓娓道來：“那是一場戰爭，一場偉大且可怕的戰爭。”

  “幾百年前的平安京一戰，我們作為付喪神，作為被人類奉上神壇的刀，我們參加了。”

  藥研藤四郎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但是他還是強撐著，說出了當時發生的一切。

  其實最初的時候，刀劍付喪神是不存在暗墮的可能性。

  因為他們是神靈，就算是最低等的神，但他們不缺少人類的信仰和供奉，這樣的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暗墮的。

  澄澈的神性會洗去一切的汙穢和陰霾，同時因為是神，他們缺少人類的愛憎，也不會被感染。

  直到那一戰。

  時之政府探測到了平安京時代開啟了大規模的神戰，若無意外，世界會就此毀滅。

  時之政府找上了所有的刀劍本靈，並且詢問他們的意見。

  這是神戰，僅僅是分靈的話，連參與進去的資格都沒有。能夠加入這場戰爭最低的限度——必須是本體。

  也就是說，死了多少分靈都無所謂的刀劍付喪神們，這一次，必須本體前往，麵對的是比他們位格高很多的神靈。

  會死，會消滅。

  因為要讓刀劍付喪神發揮出全部的力量，他們必須攜帶本體，也就說一直被時之政府精心保存的刀劍本體，怕都不能幸存。

  同時，這一次，沒有審神者，時之政府也無法提供更多的幫助，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們辛辛苦苦的喚醒的刀劍付喪神，送入這十死無生的戰場。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這一次時之政府所以的分歧和派係都消失了，他們隻想要保護他們生活的這個世界。

  饒是如此，時之政府也沒有勉強，他們選擇了詢問刀劍付喪神們的意見。

  沒有一振刀拒絕，他們都選擇，前往那未知又極度危險的戰場。

  “在那個時代，我們遇到了很多了不起的人，曦子齋王，安培晴明，空澄法師……更多的是，那些為了自己生存而抗爭的普通人。”

  無數記憶碎片閃現過腦海裏，藥研藤四郎想到那些人，心頭就隱隱作痛。

  不過還好，想到那位神子，藥研就心安了些，最終，曦子齋王還是活下來了啊。

  “最後的那一戰……很慘烈，有人背叛，有人逃離，可是更多的是堅守到最後一刻的人。”

  藥研抬頭，紫色的眼睛宛如一團鬼火。

  “可是，後來，都死了。”

  “因為我們想到一個辦法，為這個已經徹底斷絕的未來，在延續出一條道路。”

  “為此，需要很多很多的命來填，神的，人的，妖的……全部都要。”

  那根本是一場屠殺，一場心甘情願赴死的屠殺。

  “風神一目連是第一位站出來的，後來，稻荷神，水神……很多肆意妄為不在乎人命的神都填了進去，他們說……連人都沒有了，還要神做什麽？”

  未來不是神不再回應人類，而是真正的神，都死了。

  “我們也進去了，就算我們神性微弱，但是數量不少。”

  藥研藤四郎徹底沉浸在了自己的記憶裏。

  那位一向慵懶隨性的最美之刃還是哈哈笑著，一切有形之物都會消散，此身能有用途，也算不錯。

  愛玩搗蛋的白鶴叉腰，嗯，這可是個大驚喜，必須我先才行。

  一向懦弱膽小的短刀，我……我會加油的，我最喜歡大家了。

  最在乎弟弟的栗田口大哥自豪的微笑著看著一個又一個弟弟的消亡，然後緊隨離去。

  年輕的新選組刀劍暢快的笑著，從容赴死。

  一直自卑的仿刀終於釋然，我也做到了不起的事情了，不是麽？

  不存在的短刀蹦蹦跳跳，我可不會墮了義經公的名聲啊。

  ……

  還有好多好的刀劍，他熟悉的，不熟悉的。

  藥研閉上眼睛：“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殘存的，隻知道時之政府花了巨大的代價，才從殘破的時空中撈出了藥研藤四郎的一片殘骸，他們無法修複，隻好讓那片殘骸和分靈融合。”

  “這就是我。”

  從此，因為失去了本體，哪怕時之政府手裏還有一些殘餘的神性，刀劍付喪神也很難被稱為神，而是……妖。

  他們比起神，更接近妖，所以很輕易的就會暗墮，甚至反過來殘害人類。

  到後來，刀劍付喪神和人類的關係越來越緊張，就算時之政府也無能為力。

  其實應該責怪他們，怎能責怪他們，他們已經為了這個人類史付出了代價，隻是，一旦墮落，也不值得原諒了。

  藥研藤四郎也手刃過不隻一振暗墮的刀劍，他的心已經痛到麻木了，可是他無法原諒他們，這犧牲的光輝絕不可玷汙。

  到最後，他累了，時之政府也體貼藥研，幹脆將他選擇了一個風評很好的本丸投送過去，就當休息一下。

  所以，當時之政府觀測到重大分歧的時候，首要的選擇，就是這支有著特殊藥研的隊伍。

  “原來如此。”魔王信長歎息，她總算知道這個世界隱隱的違和感在哪裏了，明明有神存在的蹤跡，可是卻找不到神明。

  因為，真正的神，都死了。

  “能貫徹自己的意誌到最終，他們很了不起。”魔王信長承認了刀劍付喪神們的犧牲，也為此動容。

  “是的，”藥研藤四郎笑著點頭，眼中似有淚光，“我悲痛他們的離去，我難過他們的消亡，可是我更因此自豪。”

  “我們是刀劍，曾經握於人類掌中的武器，如今，我們選擇為了人類而戰，那就不懼犧牲，那就不惜死亡。”

  “他們赴死之時是快樂的。”藥研藤四郎想起夥伴們一個個赴死的背影，有些哽咽，可是，那個時候，他們是如此的快樂啊。

  “因為我們的消亡是有意義的，我們的軀體將化為柴薪，燃起的火光會照亮人類前行的方向，我們的殘骸會化作土石，鑄起的平地會成為人類腳下踩著的道路。”

  所以那個知道一些真相的今劍才會對牛若丸說，不要討厭今劍，今劍很好的。

  他們已經將一切奉獻給了人類，就算是不存在的刀刃，也有自豪的資格。

  就算死亡也不要緊，因為——

  “我們，是如此深愛著人類啊。”

  長尾景虎到來之時，魔王信長正是手持一振斷刃，血紅色的頭發垂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接著她抬頭，那魔性之紅緊緊盯著長尾景虎。

  “你來了。”

  “我來了。”長尾景虎平靜的回答，“這一戰是注定的，毗沙和波旬，軍神與魔王，終究要分個勝負。”她也看到了魔王信長胸口的傷，不過她也不想問。

  魔王信長嗤笑一聲：“作為將軍，我都窮途末路了你還來和我單挑，真夠不稱職的。”明明能靠複數的英靈直接把她堆死。

  “切，我本來就對當將軍沒興趣啦，”長尾景虎表示她也不想工作，“這個時代的一切終究要交給這個時代的人去抉擇，我隻因義理而戰，這就是我長尾景虎！”

  況且，兩人都知道長尾景虎沒說完的話，一對一的對決，也是對魔王信長的尊重。

  “嘖，像你這樣活著真是夠累的，”魔王信長表示要是她的話才不這麽講究呢，能贏誰管其他的有的沒的，但她也不討厭，“不過這樣就是你吧，魔王和軍神，總是不一樣。”

  “嘛，有時候還是挺羨慕你這家夥的任性的。”長尾景虎抿了抿唇，頗有不甘，“為了禦主，連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隻有這點，我得承認我輸了。”

  “不過，你這樣也不過是妄自為禦主做決定罷了，我是絕對不會認同的！在絕望中仍然堅持前行的禦主才是我所追隨之人，吾等從者，隻需要守護她的前路就夠了！”

  魔王信長倒也沒否認，但這區區幾句話動搖不了她的意誌，她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我們不一樣，我可是魔王，幹一些多餘的事情不也很正常麽？”

  “也是，就讓我長尾景虎與你一戰吧！”長尾景虎長/槍遙指。

  “來吧，長尾景虎，來討伐我這殘暴的魔王吧！”魔王信長也拔出了燃燒煉獄之火的魔王劍，殺死她，或者被她殺死！

  “武運在天，鎧甲在心，功勳在足……”

  “波旬變生，遍遊四海，開拓霸道……”

  “馳騁吧，放生月毛「毗天八相，車懸之陣」”

  “毀滅一切吧「三千大千天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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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要完了要完了！（某人已經快爆肝出問題了）

  私以為這幾章寫得很滿意，至少把我想寫出的英靈的特質都寫出來了～還有刀劍也是，其實大家我都喜歡～

  不過立香全程基本上掉線，下章才出來，然後就被回去啦，我又要去迫害港/黑，迫害現代的人啦啦啦

  從這章可以看出來，其實立香先穿越的是神代，失敗後才開啟後來兩次感謝在2020-12-19 19:20:38~2020-12-20 20:46: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箋注 10瓶；明夕雲倦 5瓶；if·首領中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