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冷靜道：“我的配方被於家偷去，已經失去了一多半的價值，討價還價的餘地變小了。其實再多給於家的師傅幾天時間，幾次調試的機會，他們也能做出高質量的香皂。

  於家等不起，也失敗不起了，這才急於求我相助。我如果要價太高，嚇跑了他們，我一文錢都得不到。我抽一成也不少，也能宰得他們心疼肉疼。”

  孫六少頷首，江月心思澄明，不被錢財所迷惑，睿智而理智，難得。

  是個好姑娘，就是在他麵前總像條漢子，好吧，自己能當她的哥們也是蠻幸運的。

  江月請楚家哥哥們和趙嬸先回家，並給她母親捎個信，這幾天她要留在於家作坊，等事情忙完才能回去。

  楚家哥哥們不放心江月，楚三郎要留下保護她，被她拒絕了，作坊裏不能進外人，她自己會注意安全的。

  孫六少拍拍胸脯，讓大家放心，保護江月的重任交給他了。

  江月莞爾，謝過大家的一片好意，現在於家正是需要她的時候，自然不敢對她使壞。

  咦，盤裏的海參沒見少。他們隻聞了聞味，沒舍得吃，想拿回去給家人嚐嚐。

  送走他們幾個，江月在孫六少的陪伴下，到那個瘋大娘的墳上燒了幾刀紙錢。

  想到那天危險的情景，念及瘋大娘的恩德，江月唏噓不已。

  瘋大娘和女兒都是被惡棍朱扒皮害死的，殺人須償命，朱扒皮卻逍遙法外。名義上他被關進牢裏，實際上快活自由得很，怎不令人氣憤。

  孫六少理解江月的心情，愧疚道：“每次看到朱扒皮囂張的樣子，我都恨不得一刀宰了他，為被他欺榨剝削的，殘忍殺害的人報仇，可每次我又不得不勸自己冷靜。

  怪我無能，顧慮得太多，如果能像武林俠客那樣快意恩仇，該多好啊。”

  孫六少的臉上寫滿了無奈與彷徨，江月拍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這怎麽能怪你呢，你在昏官手下做事身不由己，你能出淤泥而不染，已經很可貴了。

  六少，我希望你以後無論經曆多少風雨，無論棱角磨得多圓潤，始終能保持本色，不被利欲熏心。”

  “不瞞你說，這正是我矛盾痛苦之處，我並不喜歡衙門裏的爾虞我詐，偏又不能違背父命，隻能硬著頭皮往黑暗深處走，我終將不再是我。”孫六少悲涼的聲音，在墓地裏輕輕回蕩。

  江月凝然道：“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陰影，所以有陰影的地方也一定有陽光。隻要你願意，肯努力，在黑暗的官場中也能開辟出一條光明的道路，那就是屬於你的天堂，可以時刻指引你正確的方向。”

  孫六少細細品著江月的話，靜默不語，偌大的墓地裏隻有風吹蒼鬆發出的嗚嗚聲。

  回去的路上，江月察覺有兩條尾巴，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

  孫六少說在來的路上，他就發現了，是於家的夥計，不用在意。

  孫六少一直把江月送到於家作坊門口，大掌櫃和作坊的大師傅早在翹首盼望了。

  見江月過來，大師傅趕緊招呼其他幾個師傅出來，迎接江月。

  因為之前做了思想工作，這些師傅麵上對江月的態度還可以，當然表示友好是不可能的。他們本來就從心底裏瞧不起女人，女人進作坊成何體統，搞不好還帶來晦氣。

  江月隻管掙自己的錢，管他們什麽感受呢，她從容走進去。

  雖然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她還是被於家作坊的偌大規模驚了驚。

  這隻是於家其中一個作坊，外地還不知道有多少個呢，於家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大掌櫃交代了大師傅幾句，然後去跟東家複命了。

  大師傅請江月盡快指導他們調製香皂，江月痛快答應了。

  她現在等於入了於家的股，於家的香皂賣得越多，她掙得越多。她早點完成任務，也好早點回家休息，何樂而不為呢。

  接下來，江月一直忙碌到傍晚。

  晚飯是於府管家差人送過來的，還是比較豐盛的。

  飯後，江月在院子裏洗手，突然一道黑影罩下來。

  江月抬頭，赫然看到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乍一看還以為是於錦航呢，都穿戴得油光鋥亮，打扮得人模狗樣。

  此人約莫三十來歲，比於錦航略高略壯一些，他手中燙金折扇一揮，刷地從白淨的臉上打開，露出一雙春波蕩漾的眼睛。

  他唇角勾著一抹迷人的笑容，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大師傅從屋裏跑過來，躬身行禮：“小的見過大少爺，請問大少爺前來有何吩咐？”

  男人正是於府的大少爺於錦承，他揮揮折扇：“本少爺是特意來看江姑娘的，你們退下吧。”

  江月眯了眯眼，原來他就是於錦航的庶出大哥，競爭對手。

  “江姑娘，晚膳用得可好？本想請姑娘去府中用美味佳肴，怎奈姑娘執意不肯去，我們也不便勉強，招待不周之處請多多擔待噢。”

  於錦承的嗓音溫和醇厚，尾音上挑，帶著幾絲讓女人聞之心醉的餘韻。

  對方客氣，江月自然也不能冷臉煞麵，她淡然道：“晚膳挺好的，多謝貴府熱情招待。”

  好一個沉靜的小姑娘，於錦承往前靠了靠身子，聲音低沉悅耳：“江姑娘年紀不大，本領不小，在下好生佩服，願向姑娘討教一二，不知可否？”

  他說著用折扇的邊緣輕輕掃過江月的臉，像是溫柔的撫摸。

  江月飛快退後一步，豎起渾身的尖刺，挑眉斥責：“大少爺請自重，小女子耳朵不聾，能聽見你說話。”

  小姑娘挺有個性的，被他挑逗而不失魂的女人不多，且看她能堅持幾個回合。

  “在下魯莽，嚇到嬌滴滴的小姑娘了，瞧你這張漂亮的小臉蛋上結了一層冰霜，少爺我看了好心疼，好想幫姑娘焐熱了。在下這就退後，姑娘不怕了噢。”

  於錦承的語氣既像**又像哄小女孩，輕挑中糅雜了憐惜。

  他這一招屢試不爽，被他挑逗的女人們，無不心跳加快，心裏又羞澀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