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珠兒騰地站起來，剛要大罵江月，突然想起在楚雲帆麵前要盡量保持淑女形象。

  她斜瞅著江月，傲然道：“江大丫，別忘了你妹妹是沾了我的光，才進的學堂，你非但不感激我，反而蠱惑楚先生趕我走，你真沒良心。我走了，你妹妹和萬圓圓也休想留下，我會讓父親收回同意女孩入學的成命。”

  江月譏諷：“孫珠兒你個不孝女，非要逼你父親做個朝令夕改，言而無信的小人嗎？”

  孫珠兒頓時火冒三丈：“你敢罵我父親是小人，看我父親和哥哥們不打斷你的腿！你才是小人呢，小賤人，專門勾引男人的浪……”

  “孫姑娘，請自重，這裏是學堂，不得大聲喧嘩，更不得汙言穢語。”

  楚雲帆打斷孫珠兒對江月的辱罵，他沒有疾言厲色，說出的話卻帶著威嚴。

  孫珠兒仿佛被刺了一下，又傷心又氣憤：“你……你幫著她欺負我！你今天必須當麵說清楚，我到底哪裏不如江大丫？！”

  楚雲帆搖搖頭：“沒有可比性，你是你，她是她。於我而言，孫小姐你隻是個路人，而江姑娘則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當維護她。”

  江月聽了心裏暖暖的，如果她真是楚雲帆的未婚妻，一定會被他感動的，可惜她不是。

  孫珠兒惱羞成怒，尖著嗓子吼叫：“我看你是瞎了眼，論家世，論容貌，論身材，我哪一樣都比江大丫強百倍！

  她仗著比我早一步認識你，占了本該屬於我的名分，去掉這頂空帽子，我就不信你會喜歡她這個黑臉婆，醜八怪。”

  楚雲帆不緊不慢地回道：“小生確實眼拙，小生看到的和孫小姐說的恰恰相反，在小生眼裏，江姑娘才是最美的。”

  “姓楚的，你不分美醜，不識好歹，錯過了本小姐有你後悔的時候！賤人江大丫，等著瞧，我不會放過你的！”

  孫珠兒受了更強烈的刺激，撂下幾句狠話，紅著眼睛跑出去了。

  好了，學堂裏總算清淨了。

  江月對楚雲帆調皮一笑：“楚……雲帆，想不到你還挺會說的，戲演得不錯。”

  “我……我不是……”楚雲帆在別人麵前說話流利，到了江月這裏就變得結結巴巴了。

  江月笑笑：“楚先生，不打擾您教書了，我先走了。”

  出門前，江月看了一眼萬圓圓，她和陽兒頭碰頭，在看陽兒昨天描的字。她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還真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呢。

  江月在路上摘了很多花瓣，還尋了幾味草藥，用了半個多時辰。

  她回到家尚未進大門，先聽到裏麵傳出吵鬧聲。

  江月一驚，快速跑進去，院裏多了一輛獨輪車，屋裏多了兩個女人，正是江家那兩個討人厭的。

  江大娘子拽著妘氏的胳膊，把她用力往外拽。

  江老太惡狠狠罵著妘氏：“妘賤人，還不快給老娘滾回去！你們在外麵作死地鬧騰，丟盡江家的臉了！”

  妘氏雙手緊緊把著門框：“大嫂，你先放開我。娘，您別生氣，有話慢慢說。”

  江老太啐一口：“呸！你們尋死覓活地非要搬出來，老娘頂著被村裏人嘲笑的壓力，成全了你們。你們老老實實的貓在荒郊野外也行，偏要惹是生非，讓三丫去學堂丟人現眼。

  江家的房子都快被村裏人的唾沫星子淹沒了，老娘寧信豬會上樹，也不相信丫頭片子會讀書。妘賤人，老娘看你是得了失心瘋，快滾到學堂，讓三丫死回來！”

  妘氏哀求：“娘，村正已經準許了女娃進學堂，陽兒好不容易進去，也交束脩了，您就讓她在那裏讀書吧。”

  “不行！必須回來！你現在起，你帶著三個賠錢貨，全都搬回江家閉門思過，以後哪裏都不許去。”江老太堅決不答應。

  江月疑惑，陽兒上學之事，昨天在村裏鬧得沸沸揚揚，老太婆沒來幹涉，今天事情平息了，她怎麽反而來後勁了？老太婆是犯了神經病，還是今天突然受了誰的攛掇？

  江月推開門，冷笑一聲：“不知奶奶和伯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伯母真熱情，拉著我娘的胳膊敘舊呢。”

  江大娘子被江月整怕了，下意識飛快放開妘氏的胳膊。

  領教過江月的手段，江老太也有些打怵，嘴上虛偽地說：“大丫，你在外麵玩也玩了，鬧也鬧了，該和你娘，你妹妹們回家了。這兩天，奶奶很掛念你們，生怕你們在野外有個閃失。”

  “多謝關心，我們暫時沒有回去的打算，奶奶和伯母請回吧。”江月直接下了逐客令。

  江老太氣惱：“大丫，你什麽態度，我和你伯母誠心來請你們回去，你倒拿起梗來了，難道還要我用八抬大轎抬你回去？

  你們在外麵逍遙自在，把你爹一個受傷之人扔在家裏，你們良心何在？當妻子的不忠，當女兒的不孝，你們枉為人。”

  江月撇撇嘴：“喲，別給我們隨便扣大帽子，我們承受不起。大夫說我爹需要靜養，人多吵鬧，不利於他的身體恢複，故而我們搬出來住。”

  江老太斥責：“沒人伺候他，你讓他在家等死，你想弑父，我現在就去告你！”

  “你盡管去，不送。”江月豈怕她的威脅。

  見雙方杠起來了，江大娘子打圓場：“大丫，你奶奶親自來接你，你就給她老人家個麵子，搬回去住吧。”

  “伯母現在應該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女兒，她怎麽樣了？”江月問了句。

  “你珍珍姐已經脫離了危險，身子還很虛，說起來多虧你的幫助。”江大娘子心裏是感激江月的，語氣放柔了一些。

  今天婆婆非要拉著她過來，她也沒法子，她見江月執意不肯回去，反而勸說婆婆尊重江月的選擇。

  江老太變得孤立無援了，更拿江月沒辦法，她氣呼呼地嘟囔了一通，讓江大娘子用獨輪車推著她回去了。

  妘氏愣了半晌，吞吞吐吐道：“月兒，我不願背上罵名，我想……回去一趟……看看你爹，不知他身體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