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人類文明瑰寶
作者:入潼關      更新:2021-06-13 22:31      字數:4668
  “沒什麽大問題了。”

  被請來請來現場急救的多特醫生,仔細地檢查了迪克老板受傷的老腰,經過縝密的診斷,終於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對著迪克老板這樣不聽話的病人,多特醫生還是不滿地說道:“迪克先生,我已經告訴過你要注意保護病灶了,怎麽還這麽馬虎?再這麽下去,你的腰椎病就徹底沒機會恢複了!”

  迪克老板終於被克裏夫和多特合力攙扶了起來,坐在酒館沙發上扶著腰吸著冷氣。

  “醫生……嘶……換成你碰見無恥的人在給自己造謠……你也沒辦法這麽冷靜的……”

  多特醫生聞言回頭看著同樣在場的我們,我們幾個則立刻把腦袋轉向別的位置,表示自己隻是一般路過的假麵騎士,對此什麽都不知道。

  達特醫生看著憤恨無比的迪克老板,回到吧台桌後麵說道:“迪克,你也別衝我們生氣了。像你這種突然受傷,我們也不敢貿貿然把你扶起來,肯定要先請多特醫生到場,由專業人士照料比較好。這一天也是為了你好啊!”

  達特老板這句話說得大氣,也很好解釋了我們剛才幾個袖手旁觀的行為。

  話說在這種病人突然發作的情況下,也確實要專業人士處理比較安全——萬一是腦溢血心髒病一類的急症,毛手毛腳是真會鬧出人命的。

  “哦……好像也有點道理……”

  迪克老板想了一會兒,立刻怒道:“不對!一點道理都沒有!要不是你們幾個混蛋造謠,我怎麽會把腰再次弄傷!你們不要轉移話題!”

  說到這裏,迪克老板的思路更加清醒了,“對!還錢!把我的酒款付給我!”

  達特老板表情複雜地看著我,附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隨後我也立刻神色複雜,湊到已經兩鬢白發的迪克老板身邊,殷切地問道。

  “老板,別急嘛。你要拿錢就是為了請工人幫你釀酒?”

  迪克老板麵露不悅地回答道:“是啊,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先要幾個人?”

  “至少五個!”

  “五個人?那工錢可不低啊……”我喃喃自語道,“按照現在的人力行情,到處都缺人手,老板你想雇人到礦石鎮怎麽也得包吃包住,這樣一來費用就更高了啊……”

  迪克老板看了我一眼,伸出左手比了一個手勢,“我想怎麽也得這個數!我現在的葡萄酒還沒釀造完畢,所以就等著達特這裏的錢度過難關了。而且工錢我還得壓低一點,找些人傻能幹要求少的工人……”

  這該死的資產階級,竟然在我麵前光明正大地表示要剝削工人,真的是……

  太棒了!

  “迪克老板,你說要五個人,主要是做什麽的?打算雇來當學徒,把釀酒工藝傳給他們?”

  我的問話一出,迪克老板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那必不可能了!”

  資本家迪克不顧老腰,堅定地揮著手說道:“我的釀酒手藝可是不傳之秘!誰都別想從我這裏偷走!我會把它帶到墓穴裏去!”

  那我就大惑不解地問道:“那就這個數……”

  我比了一下他剛才的手勢,“想雇五個人可太勉強了啊……”

  “……真的很勉強?”

  “非常勉強!”

  迪克老板歎了一口氣,“沒事,我算過了。這一批酒的流程我基本上搞定了,現在主要是缺人把五百磅的酒桶扛出酒窖,再把新灌滿的酒桶放入恒溫恒濕的酒窖等待發酵。五個人主要是開始這段時間,後麵剩兩個人幫忙就行了。”

  聽到這裏,我的心裏可就有數了,拍了拍邊上對著電視發呆的克裏夫,介紹道:“老板,你看看這個小夥子怎麽樣?”

  “克裏夫?”

  迪克老板也認識這個忽然闖入的年輕人,猛然明白了我在想說什麽。

  “他夠傻嗎……哦不是,他夠能幹不?如果他願意來幹活,那肯定是沒問題的。可這就一個人,不夠用啊……”

  他的眼裏閃爍著狡黠的神色,知道我在給達特老板的欠債不還當說客,因此趕緊表示這個代價遠遠不夠。

  從任何角度來說,克裏夫都是目前最合適的人員。

  首先,這人現成就在礦石鎮,當天就能上任一點都不耽誤功夫;其次,他這段時間都住在酒館樓上的宿屋,平時吃住都不成問題,就省下了給雇工包吃包住的費用;更妙的是,這人道德品質目前都沒有瑕疵,用起來心裏也放心。

  但討價還價也是迪克的習慣了,表示一個人不夠,得加錢!

  迪克的想法非常不錯,但他錯誤估計了失業人員克裏夫的心態。

  這個小夥子這兩天徹底失業,再等下去很快就要另謀高就了,忽然聽到有人願意雇用他,立刻爆發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熱情。

  “老板!您不用擔心這件事!我的身體非常好,幹三五個人的活不成問題!”

  本來在肚子裏打轉的說辭被克裏夫這麽一打岔,瞬間就失去了表達的機會。迪克老板長著嘴尷尬地衝著達特老板張了張,然後才問道,“呃,我剛才沒聽清……你說啥?”

  克裏夫連忙拍著胸脯說道:“有我一個人就夠了!我現在就能幹活!需要我扶您回去嗎!”

  達特老板也幸災樂禍地說道:“迪克,你這是撿到寶了,可別浪費機會啊。再不答應,傑夫就要把他招走了!”

  迪克聽到這裏果斷放棄了討價還價,畢竟能幹的人好找,傻幹的人可不見多得啊,“我要!這人我要了!傑夫你閃一邊去!”

  傑夫狡黠地衝達特老板比了一個手勢,表示迪克老板是我的好兄弟,我可不能坑他——除非加錢。

  但是迪克老板還是有些擔憂,“你真的可以搞定?我這兩天可就要把一桶就重五百磅的葡萄酒,從酒窖統統騰到地麵上來……”

  眼看克裏夫終於要在這座小鎮有個立足之地,我也就順水推舟一把,主動說道:“放心吧迪克老板,今天我也沒什麽事情,先幫你搞定這些酒桶搬運的工作。”

  迪克老板扶著腰慢慢站起來,“你要來幫忙?那可是整整一百桶!”

  我不以為意地看著他。

  “那不就是來回走個五十趟嗎,要不了一個小時。”

  …………

  成功把克裏夫推薦成為迪克老板酒莊的長工後,我也了卻一樁心事。不單是給這個老實的年輕人一個交代,更是幫達特老板保住了口袋裏的錢,讓我的電視能安全送到。

  ……要不是達特老板用彩色電視要挾我,我也沒必要親自上陣搬完了小山般的酒桶。

  按達特老板的說法,電視已經發貨,此刻已經在漂洋過海前來的路上,隻需要再過幾天就能到位了。

  對於這個家電,我也保持著十分的期待,至少能給我貧乏的業餘生活增加一些娛樂設施。

  殖民者係統倒是也有娛樂設施可以使用,但由於我的牧場裏沒有人能夠一起下棋,所以象棋桌就失去了用處,隻剩下一個聊勝於無的“馬蹄鐵”可以消遣。

  但是誰能告訴我,這種往地上的釘子扔馬蹄鐵的項目,到底哪裏有趣了?

  特意找人來下棋倒是可以,可正經人誰玩桌遊啊……哦不是,正經人誰會浪費這個時間啊。

  所以在無聊的閑暇裏,我竟然發現給梅和優上課,如今也是相當有趣的活動。

  比如今天一大早,在兩位辛勤好學的小學生到位後,我們就開始了新一天的課程。

  “今天,我們接著上課。你們前天的家庭作業完成的怎麽樣了?”

  梅和優立刻舉起了手裏的小木雕,放在課桌上讓我檢查。

  經過對比,我明顯能夠發現梅的手工藝作品比較精細,在經過一天多的打磨之後,木質細膩光滑,花紋也清晰好看,很好地達到了我的要求。木料頂端更是打出了一個孔洞,大小剛好可以穿過一根繩子,想必是老穆奇幫孫女做出來的。

  而優作為小男孩,製作的東西就粗糙許多了,好多地方都保留著毛刺——我本來想批評一下他的態度,可是很快就發現了小木料上切削的痕跡。

  他手裏的小木料,似乎人為調整過了形狀,把木料從不規則的結構調整成了水滴形。而正是因為人工切削,才讓邊角沒能圓潤飽滿。

  “嗯……幹得很不錯。”

  小孩子的創造力出乎我的想象,對於美的追求也不容小覷,既然這兩個小家夥已經有了朦朧的審美情趣,那就讓他們好好在這方麵繼續培養一下。

  “馬庫斯老師,今天我們學什麽呀?”梅主動問道。

  我摸了摸下巴,估摸著說道:“今天打算教你們美術課。”

  優興奮地敲著桌子說道:“是像傑夫老板那樣,在畫布上麵作畫的課程嗎!我早就想試試看了!”

  梅對小夥伴說,“優你說的那是油畫需要顏料和畫布的,這裏根本不可能有的嘛!”

  繪畫當然是美術課的好方式,可我這裏哪裏有畫布這種奢侈品啊。總不能讓他們在地上撮土畫沙畫吧?

  但這話從梅嘴裏說出來,我總覺得這座號稱“天神小學校”,實際上頂多是個“西部希望小學”的教育機構,實在是窮酸得不行。

  沒有教室和課本就算了,全科教師我一人兼職也不提。可連上課的東西都湊不齊,被迫因材施教可真是太慘了……

  “嗯……美術課有很多種形式,陶藝、剪紙、素描都是很好的選擇,不一定非要用油畫嘛……”

  我從屋裏拿出通用石材的原料,放在了我們的麵前的地上,又把前天就出場過的鑿子、錘子拿了出來。

  “今天的美術課,我們學習雕刻。我教你們怎麽在石頭上雕刻!”

  殖民者係統有著一個雕刻的命令,我卻從來沒有嚐試過,這次正好測驗一下到底是怎麽個做法。

  “你們看好了啊,不要忘記我動作的細節。”

  站在通用石材麵前,我的心裏忽然有了一些異樣的觸動。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把拐杖高舉過頭,白發長須舞動著,看上去像分開紅海的摩西的老年男子,正莊嚴地喊道……

  “把字刻在石頭上!這是最古老的方式,卻是保留信息最長久的方式!”

  是啊,所謂文明的盡頭,不過是把字刻在石頭上……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這場窮酸的教學倒是有了幾分曆經時間長河衝刷,卻始終不曾磨滅的浪漫情懷。

  叮叮當當的聲音猛然響了起來,也驅散了我腦海裏不知從何生出的幻想,通用石材上不斷掉落的石屑與粉末,正飄蕩成一片朦朧的浮雲。

  很快,在優和梅驚奇的小臉前,我已經在石頭上浮刻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圖案。

  麵積不大的通用石材上,先是淺淺地切鑿浮現出一圈輪廓,突出了畫麵主體的結構。場景裏突兀地描繪出了一張簡陋的床鋪,一個躲在床上的人正酣睡著,卻看不清麵貌。

  畫麵的右上方雕刻了一張不大的窗戶,但是恰好能夠透出一輪高照天空的紅日。屋外的烈陽和屋裏的頹廢,恰好構成了明暗對立的鮮明畫麵。

  “馬庫斯老師,你這是在畫什麽呀?為什麽有人在睡覺?”

  梅和優探出小腦袋湊近了問道。

  我手上的工作沒有一絲的鬆懈,保持著極高頻率不斷雕刻著,一邊回答他們的疑問:“你們覺得我在雕刻什麽呢?”

  梅試探著問道:“是關於臥室的圖畫嗎?”

  我搖頭說道:“不,你再好好想想……”

  雖然殖民者係統的藝術創作純屬隨機數,但我大概也能看出來這就是牧場的房子,可能隻是某一天我在家睡懶覺的場景複刻而已。

  但是優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胸有成竹地指著畫麵說道:“我知道了!梅,我已經知道這是畫的什麽了!”

  我好奇地看著竟然比我還明白的小男孩,鼓勵著說道:“哦?那你說說看這畫的是什麽,要是猜對了下午就給你們上體育課。”

  優摸著短短的頭發,指著畫麵裏正在呼呼大睡的人說道:“這是卡特神父!對不對!”

  我好奇地問:“嘿,你為什麽這麽說?”

  雖然卡特這家夥是個值得終身去黑的對手,但我也沒喪心病狂到每日辱卡特為樂啊。

  優篤定地說道:“我曾經有一次偷偷闖進禱告室,就看到神父用這個姿勢躺著……他還說在進行神聖的儀式,讓我絕對不能說出去!”

  ……哦,原來是這樣啊。

  於是這一副被我命名為《神父在禱告》的世界名畫就這麽定了下來,還被我擺放在了牧場主屋的窗前,供任何經過的人參觀。

  後來每個見到的人都會問一句:“這幅畫叫什麽?《神父在禱告》?那這個偷懶的人是誰?”

  我這時就會耐心地回答道:“這個人是卡特。”

  “那明明在睡覺啊,為什麽說卡特在禱告?”

  我這時就會一本正經地說道:“一點也沒錯啊,睡覺的是卡特——而全世界的神父,這時候都正在向上帝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