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防備，戚雲凝的頭仿佛被一根巨大的針紮進，刺痛從腦袋傳到心髒。

  戚雲凝雙手捂住頭，痛苦地蜷縮在床角，她死死地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不能讓爸爸聽見，不能讓他擔心。

  戚雲凝疼得後背直冒冷汗，零零碎碎的聲音直往她的耳朵裏鑽。

  ‘你不要無理取鬧。’

  ‘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勸你識相點，還是自己離開吧。’

  ‘孩子是誰的？’

  ‘我不同意離婚。’

  ……

  醫院。

  戚父給戚雲凝安排了最好的腦科醫生檢查，檢查結果很快出來，醫生拿著戚雲凝的腦部CT，仔仔細細地看著。

  “戚小姐的大腦受到爆炸衝擊,造成了腦積血,血塊壓住部分記憶神經才會導致失憶。”

  “且受傷後治療不夠及時，等到手術後放出血後,戚小姐就會恢複記憶。”

  戚父聽得認真，“那盡快安排手術吧。”

  醫生回道：“我們還要先對戚小姐進行更全麵的檢查，再為戚小姐安排手術。”

  戚父對戚雲凝點點頭：“聽醫生的。”

  戚雲凝沒有說話，半晌才緩緩點頭。

  三年來，她每一天都想要恢複記憶，想要知道自己是誰，可是昨晚那一次頭疼，她隱隱覺得，或許她丟失的記憶是不太好的。

  她有些猶豫了，如果恢複記憶，她會更痛苦，那還不如不恢複記憶。

  戚雲凝趁著還沒住院，去見了安德魯一麵。

  她把這兩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安德魯。

  安德魯在聽戚雲凝說完後，臉色陰沉著不肯說話。

  他就知道，他不該答應戚雲凝回來的。現在，愛麗兒找回了她的名字，大海的公主要回到天空去了。

  安德魯低著頭，所有的不滿都寫在了臉上，他心中有股怒氣，卻無處發泄，他遲疑說道：“愛麗兒，你，要留在這裏了是麽？”

  戚雲凝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安德魯慘然一笑，自言自語一般的說：“看來，多餘的是我，我該回去了。”

  戚雲凝慌了，她下意識抓住安德魯的手說:“安德魯，你是我的親人。”

  安德魯搖頭:“不，愛麗兒，你的父親，還有你的……丈夫，才是你的親人。”

  戚雲凝死死抓著安德魯的手不肯放開，像個固執的小孩子，一定要把喜歡的東西抓在手裏才能安心。

  安德魯看出戚雲凝的猶豫不決，心中的那一點希望又燃燒起來。

  他雙眼定定地看著戚雲凝:“愛麗兒，我給你時間，如果你願意跟我走，我就娶你，你知道的，我對你的愛。”

  愛。

  愛這個字太炙熱了。

  戚雲凝突然就覺得安德魯的手在發燙，讓她不自主地想放開，但她沒有放開，她要給安德魯一個機會，也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她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安德魯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

  可在這時，戚雲凝的頭又疼起來。

  “啊！”

  她麵色蒼白地蹲下，雙手死死地按著頭。

  安德魯嚇壞了，他手足無措地繞著戚雲凝，“愛麗兒？！你怎麽了？!”

  戚雲凝聽不到安德魯的聲音，她的耳朵裏傳來耳鳴一般尖銳的聲音，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腦海裏不停地說——

  ‘你愛我麽？’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

  ‘從一開始，這一切就都是錯的！’

  ‘我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褚言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