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願……被剔出紅鯉一族麽？”

  大喬從軟榻上坐起，眼圈微紅，她的眸光閃爍著痛心和失望，抿了下唇，似在抑製著哭意。

  “不在乎紅鯉一族，不在乎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不在乎生你養你的爹爹，也不……在乎我了？”

  言歡沒想到事情似乎鬧的有些嚴重，大喬的反應比她想象中要激烈，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怎麽說。

  她怎麽可能不在乎？

  言歡艱難的咽了口，嗓音發澀，“我當然在乎，可難道就因為我不是紅鯉一族的族民，爹爹就不是我的爹爹，你也……不是我的姐姐了麽？”

  他們還是一家人啊，她的心裏還是有家人的重要位置，他們還是可以見麵，雖然，要偷偷摸摸的。

  大喬沒說話，隻眼神灼灼的盯著她，目光急切的在她臉上搜尋著，想看見……她的一絲猶豫。

  可她臉上沒有。

  言歡跪了下來，她忍著淚意，一字一句，說的鄭重。

  “不管姐姐信不信，我確實欠周瑜很多，我喜歡他，不僅僅是我虧欠他才喜歡他，我喜歡他所以想和他以後一直在一起，我向往自由和無拘無束，也在乎爹爹和姐姐，可我覺得，我喜歡周瑜和我在乎爹你們，這並不衝突……”

  她抬眸看向大喬，大喬雖沒說話，可眼眸中淚光明顯。

  “我若是被剔出紅鯉一族，爹爹永遠是我爹爹，姐姐也永遠是我的姐姐。”

  她安安靜靜的俯身，對大喬磕了一個頭。

  至重之禮。

  大喬望著伏在地上的言歡，她的心揪痛的厲害。

  紅鯉一族的下一任族長，曆年來最有資質的幼魚，爹爹最疼愛的女兒，她最在乎的妹妹。

  可這一切，都將因為小喬不再是紅鯉一族的族民，而不複存在。

  小喬以後隻能是個無家可歸，四處飄搖的散仙，最沒有出息，最平庸碌碌的散仙。

  她知道小喬這麽做，其實並沒有錯。

  小喬向往自由，其實她也向往。

  凡海海底的生活束縛了她那麽久，她無時無刻不想來凡間看看，平日偶爾偷偷浮出海麵，凡間的星月，微風，燈火，無一不是她向往的。

  可她，沒有小喬那麽有勇氣。

  紅鯉一族和爹爹，她還是無法那般決絕的割舍。

  她的心裏摻雜著難過和欽佩，嗓音因為淚意而喑啞。

  “你若是被剔出紅鯉一族，那麽族譜上，再也不會出現小喬，爹爹隻有一個女兒，大喬也沒有妹妹，紅鯉一族根本沒有你這個人，你真的願意放棄身份，隻是因為一個凡人？”

  言歡歎了聲，“姐姐，你若是以後也喜歡上一個人，你也會明白的。”

  “天譴，你也不怕？”

  言歡彎唇笑笑，“不怕，連死都不怕。”

  連死都不怕。

  大喬轉過身，長睫沾上淚意，眼淚順勢落下，她的語氣帶著哭腔。

  “周瑜，他也喜歡你麽？”

  言歡知道大喬在哭，知道大喬擔心她，不舍她。

  “他會喜歡上我的，我以前欠他的，一定會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