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不在焉的解說簽文，女子立於淡金光暈中，隻笑看著他，他渾身像爬上了小螞蟻，坐立不安的不自在。

  從前達摩隻覺得，鍍金佛像的淡金光暈，象征著不可褻瀆的神聖，如今隻一塵世女子籠在薄紗似的淡金光暈裏，已然聖潔的讓他不敢直視。

  言歡抿唇笑笑，他麵紅耳赤的可憐，也不想再這樣欺負他，她進了殿內，跟在人群後安然排隊等候上香，再沒有回過頭看達摩一眼。

  達摩給那老婦人解說完簽文，心神恍惚，木訥呆愣，後知後覺的發現，方才有一句簽文他說錯了。

  他懊惱的敲了下自己的額頭，額上沁出些緊張慌亂的汗，此刻依然能感覺到臉上炙熱滾燙的溫度。

  達摩深呼吸一口，歎氣，低吟了句，“阿彌陀佛…”

  他垂眸開始低聲誦起了《金剛經》，亂如麻的心神可並沒有因為肅穆的《金剛經》而有些許緩和，他僵硬的抬手摸上左心房，那裏心跳如擂鼓。

  再不能誦經了，佛若是知道他看一女子看的心神慌亂，他還算什麽無心無欲的佛門弟子？

  達摩內心懊惱，可忍不住抬眸偷偷看了眼言歡的背影，觸電似的瞬間又別開了目光。

  殿內這麽多的男男女女，他偏偏連看她的背影，都覺得心跳的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言歡上了香，對著拈花一笑的鍍金佛像，直截了當的在心內認真祈願道。

  “惟願能與心愛之人，長長久久，恩愛到白首，少些磨難，少些痛苦。”

  佛像的淡淡笑容，素來是悲憫的慈善，佛知曉眾生苦難，也願渡苦難之人脫離苦海。

  可世間那麽多苦難之人，近則來說，霞雲樓裏那麽多被青姨用肮髒手段拉進來的女子們，誰不可憐，誰不受苦難？

  可佛也並沒有做什麽，她們依舊是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受不了苦難上吊自盡的青樓女子們，比比皆是。

  信佛禮佛，隻是圖個心靈寄托罷了。

  言歡從蒲團上站起身，還是恭敬的對佛像拜了拜，去一旁的小沙彌那抽簽文。

  小沙彌圓圓的臉，大約才八九歲，虎頭虎腦的可愛，對著言歡恭敬的鞠了一躬。

  “女施主所求為何？“

  言歡回以一禮，“小師傅，妾求姻緣。”

  隻是因為達摩在那給人解簽文，她才過來求一支簽。

  她既不求功名，也不求家宅，除了姻緣，實在沒什麽可求。

  竹筒在手中輕晃，一支竹簽掉落在地，言歡睜開眼從地上撿起那支較新的淡青竹簽，坐在了達摩的對麵，將簽文遞給他看。

  她笑意淺淺，身上幽淡的檀香味沁人的舒心，嗓音婉柔，“勞煩聖僧為妾解簽。”

  達摩眸光不自然，壓根沒敢抬眼看她，隻從她手中拿過簽文，看了一眼，頓時擰起眉變了臉色。

  他的聲音少了幾分淡淡，語氣沉了些，“女施主這是求姻緣？”

  言歡見他臉色不對，心裏也有些忐忑，“正是。”

  看他的這臉色，難道她抽的是下下簽，簽文寓意不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