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紅茶轉過身，皺了皺眉，“你問我電話號碼做什麽？”

  “驗明正身啊。”顧念之似笑非笑地說，“你說你是薑紅茶，可我並不認識薑紅茶，總要證明一下啊？你明白吧？”

  “你以為我是冒充的？”薑紅茶無語地看了看天，報出一串數字。

  顧念之輸入進自己的手機。

  幾乎是一瞬間，薑紅茶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顧念之笑得眉眼彎彎，“真是薑小姐的電話。”

  薑紅茶覺得她的笑容真是刺眼，忍不住將愛馬仕鉑金包裏早就準備好的VCA十花項鏈拿出來，“這是夏文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你十八歲生日，我正好生病了，夏文要陪我住院，所以不能來，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顧念之再不在乎，此時也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她推開薑紅茶的手，“不用了。你不用再刺激我，沒用的。”

  “真的沒用？”薑紅茶看見顧念之終於變了臉色，心情十分暢快，她微笑著將盒子打開，“你看看，跟你上次那個五花項鏈是不是一個型號的？對了，那個項鏈和玫瑰花，也是我替你挑的。當然，夏文出錢。”

  顧念之麵無表情點點頭，“知道了，還有什麽事嗎？”

  本來她還對薑紅茶的話半信半疑，但是現在看見薑紅茶拿出的VCA十花項鏈，她至少信了七分。

  但她不想讓薑紅茶得意，所以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

  薑紅茶遺憾地搖搖頭，“當然還有別的事……”她將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垂眸看了看，然後抬頭朝她嫣然一笑，“但是現在我覺得沒有必要說了。既然你不愛他，就不要再吊著他了。”

  “我吊著他？”顧念之詫異反問，“我什麽時候吊著他了？你都說了，我不是他女朋友，他有追求別人和跟別人上床的權利，你都已經跟他在一起了，現在又指責我吊著他，雙標不要太嚴重吧？”

  薑紅茶被顧念之噎得臉都紅了，翻來覆去地說：“你不愛他，還要他等你，難道不是吊著他？”

  顧念之眉頭攢成了尖，“真是好笑，你們一個二個都說我不愛他，你們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愛他？”

  她是被梅夏文感動過的，在學校裏梅夏文對她的照顧，畢業後的窮追不舍，還有當她來到美國，跟辛杏峼打架受了傷，卻還是被何之初趕出波士頓的大宅，一路走得腳底起泡的時候，是梅夏文出現在她麵前，將她背回公寓。

  那麽多感動匯集在一起，才讓她答應半年之約。

  她很努力地想試試能不能跟梅夏文培養感情。

  可是先有艾維南，後有薑紅茶，都說她根本不愛梅夏文。

  什麽才是愛？

  顧念之深深迷惑了。

  “你愛他？你愛他會知道他跟別人上床還氣定神閑無動於衷？”薑紅茶冷笑，眉毛幾乎豎成一條線，“你捫心自問，你有過為他牽腸掛肚的時候嗎？你見不到他，會想他想得睡不著嗎？你幾乎兩個月沒有跟他聯係，還說自己愛他？！——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

  薑紅茶也是著急了。

  梅夏文就是不肯鬆口斷掉跟顧念之的關係，依然心心念念想著半年之約。

  眼看半年之約就要到了，顧念之都要回國了，薑紅茶才坐不住了。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大概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低估了顧念之對梅夏文的吸引力。

  梅夏文跟她上床歸上床，但從來不談任何正式的男女朋友關係，訂婚結婚就更別想了。

  而她自己看了一圈，還是梅夏文是最好的，不管從任何方麵，都是跟她最相配的人，而且還是她的初戀，她不想再放手了。

  顧念之聽得瞠目結舌，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我沒有什麽好。”過了一會兒，她垂下眼眸，冷冷地道：“你要耍花槍，找梅夏文耍，不要找我，我沒時間陪你們玩遊戲。——告辭。”

  顧念之叫來侍應結了賬，自己先行離開。

  她站到電梯裏麵的時候，怔怔地看著冉冉上升的電梯樓層，一直在想薑紅茶剛才的話。

  先前艾維南糾纏梅夏文的時候，梅夏文倒是做得不錯，顧念之對梅夏文在這方麵還是很放心的。

  但是現在這個薑紅茶，因為有那個微博“紅茶的天空”先入為主的印象，顧念之總覺得薑紅茶跟艾維南是不一樣的。

  她現在也不確定了。

  而薑紅茶說的那些關於她愛不愛他的話，她聽起來更是心驚膽戰，甚至有些心虛的感覺。

  是，她對梅夏文的確是沒有那些感覺。

  但是她對有一個人有那些感覺……

  當她看見他對別人笑的時候，她覺得天都塌了，心裏怒火萬丈，恨不得要去報複社會。

  當她看不見他的時候，她不僅牽腸掛肚，而且茶飯不思。

  走在路上看見一個相似的背影都要默默凝望好久。

  如果讓她知道他跟別人上床……

  Orz……顧念之搖搖欲墜，深吸一口氣，扶著電梯裏的欄杆，不僅呼吸困難，就連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打住，千萬打住，再想下去她就要犯罪了……

  回到公寓，顧念之一直沒精打采，吃飯的時候也不像平時一樣嘰嘰喳喳地說話。

  趙良澤都有些不習慣了，瞥了她好幾眼，“怎麽了？身體不舒服了？”

  顧念之這小姑娘，隻有生病的時候，和在霍少麵前才是最乖巧的，他們早就知道了。

  顧念之搖搖頭，“沒有啊。我很舒服。”

  趙良澤：“……”

  他拉過一張椅子，坐在顧念之身邊，撐著頭看她，“快，跟小澤哥說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有這麽明顯嗎？”顧念之放下碗筷，抹了抹臉。

  “你就快在臉上寫著‘我很煩’三個字了。”趙良澤擰擰她的耳朵，“有什麽事是你不能解決的？”

  “是這樣。”顧念之想了想，把今天遇到薑紅茶的事說了一遍，然後把薑紅茶的手機號碼給趙良澤，“小澤哥，你幫我查查，看看她是不是把那份錄音真的刪了？”

  趙良澤大怒，拍了拍桌子，“真是豈有此理！居然敢偷錄！她以為她是誰？美國CIA嗎？！”

  他回到自己屋子裏，打開自己的軟件聯網，很快找到薑紅茶的手機，進去轉了一圈。

  那份錄音確實是刪了，雲端備份也刪了。

  不過趙良澤在薑紅茶的雲端備份賬號裏，看見了一些辣眼睛的照片……

  “臥槽！梅夏文你夠可以啊！”趙良澤一張張瀏覽那些照片，怒得不得了，“敢背著念之偷腥？！”

  他怒氣衝衝從自己臥室裏走出來，來到顧念之房裏，問她道：“你跟梅夏文到底什麽關係？”

  “同學關係。”顧念之在衣櫥前整理自己的衣裳，“朋友關係，沒有別的了。”

  “他不是你男朋友？”

  “當然不是。”顧念之苦笑，拎起一件連衣裙抖了抖，她現在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梅夏文麵前猶豫躊躇了。

  原來她不愛他，原來她心裏真的有人了，在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時候，她對那個人的感情早就變質了。

  但是在趙良澤麵前，她說不出口。

  趙良澤一隻手撫著下頜，皺著眉頭看了顧念之半天，“真不是你男朋友？念之，你別怕，如果梅夏文那小子對不起你，我幫你出氣！還有大雄和霍少！”

  顧念之的手一鬆，那件連衣裙差一點掉到地上。

  她有些慌亂地抄手抱住連衣裙，頭也不回地道：“真不是我男朋友。而且現在我知道他和薑紅茶的事，我就更不會有什麽想法了。”

  “那你喜歡他嗎？”趙良澤走到她身邊，扳著她的肩膀將她轉過來，“你老實告訴我，到底喜不喜歡他。如果你喜歡他，我就是打斷他的腿，也要把他給你拖回來！”

  顧念之忍不住噗哧一笑，“小澤哥，你又沒有談過戀愛，怎麽懂這些事情？”

  “切！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這些東西怎麽難得了我黑客之王？！”趙良澤清俊的臉上露出自得的神色，十分迷人。

  顧念之看著他，卻隻覺得像大哥哥一樣溫暖窩心，和她想起霍紹恒那種臉熱心跳不能自已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閉了閉眼，斜斜抵在衣櫥的櫃門上，低聲道：“真的不喜歡他，是時候要跟他了斷了。”

  “你不是給他半年時間？如果半年之內他不改初心，你就跟他在一起？”趙良澤記得清清楚楚，“如果他半年內變心了呢？”

  “他變心了，這件事當然就不作數了。我又沒有許諾一定要跟他在一起。”顧念之搖了搖頭，“再說我也不愛他，何必強求在一起？”

  這件事在顧念之看來是再簡單不過了。

  兩個人都沒有心，自然一拍即散。

  ……

  晚上顧念之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心事。

  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她不是欣喜萬分，而是惶恐萬分，痛苦萬分。

  霍少是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

  她還能偷偷喜歡他嗎？

  如果霍少知道了她的小心思，會不會狠狠教訓她？

  突然想起他這半年對她如此疏遠，是不是……已經洞察了她不可告人的陰暗心理？！

  顧念之猛地用被子蒙住頭，低低地叫了一聲。——如果是真的，她不想活了……

  她沒臉再見他了，就讓她靜靜地狗帶吧……

  顧念之一晚上沒有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眼底下一片青紫。

  趙良澤看了看她的麵色，“怎麽了？昨天晚上出去偷雞了？”

  “你才出去偷雞了。”顧念之跟他鬥嘴，“我學習了一晚上，不行嗎？”

  “行，我們的天才少女也要學通宵，你讓別人怎麽活啊？”趙良澤嗬嗬地笑，給她剝了一個白煮蛋放到碗裏，“快要到聖誕了，咱們要回去了吧？”

  “嗯。”顧念之低頭喝粥，“這裏聖誕前夜就放假了，我們可以提前一天離開美國。”

  也就是12月23日離開美國，12月24日就能回華夏帝國了。

  她這半年的實習就算是結束了。

  何之初已經回到華夏帝國首都的B大，準備下學期的開學事宜，給她和黃師兄都買好了回國的飛機票。

  顧念之的機票是回C城，而黃師兄是回帝都，不是同一路。

  “太好了，終於要回去了。這裏的東西吃得我胃口都變壞了。”趙良澤搖著頭，哼著歌，歡快地收拾碗筷。

  顧念之磨蹭了一會兒，問道：“小澤哥，霍少執行任務回來了嗎？”

  “還沒有。”趙良澤一邊擦碗一邊搖頭，“我和大雄都沒有聯係到他。不過聽說快了，兩個月的話，17、18號左右應該會回去。”

  顧念之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一口氣又堵在胸口。

  她默默地背著自己的背包，離開自己的公寓，往國會山走去。

  在路上的時候，她給梅夏文打了個電話。

  “念之？！真的是你？！你近來好嗎？”梅夏文高興極了，顧念之終於忍不住了吧……他心裏的得意簡直要溢出來了。

  顧念之苦笑了一下，低聲道：“班長，我很好，你呢？”

  “班長？你為什麽還叫我班長？”梅夏文不願意了，“我說什麽來著？還有十天，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顧念之：“……”

  她深吸一口氣，將手機從右手換到左手，咳嗽一聲，道：“班長，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做戀人，我們不合適。”

  “你說什麽？！”梅夏文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看了看手機，確信是念之的號碼，“你真的是念之？”

  “嗯。”顧念之停下腳步，站在國會山大廈的台階下，側轉身子，繼續說道：“我以前說過，給我們半年時間，如果這半年內，你還想跟我在一起，我們可以試一試。”

  “我確實想跟你在一起！你難道想食言？”梅夏文的心怦怦直跳，說不出什麽感覺。

  他對顧念之並沒有如同當初對薑紅茶那樣刻骨銘心的愛戀，但是他一直知道，顧念之比薑紅茶更適合做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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