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可怕
作者:之乎安也      更新:2022-04-13 00:39      字數:1971
  吳是何當然一來就看出所謂假冒不知閣閣主的正是此人了,但他對此人的印象和趙長安如出一轍,隻覺那團隨處可見的錦簇牡丹實在是讓人連多看兩眼的興趣也無。吳是何甩開自己的扇子——兩爿淡墨氤氳成連綿遠山,幾點飛鳥在留白處掠過——略遮出個清淨。

  人群裏早七嘴八舌起來,“這何莊主厲害啊!”“他咋這麽能猜,一猜就中呢?”“何莊主,你還知道什麽?接著說說?”“對啊,接著猜猜!”“對了,趙大俠說要猜什麽來著?就猜於潺道長這趟來安陵做什麽!”“剛才誰問來著?對了,你就給我們說說這個!”

  “這……”吳是何搖扇,“隻怕是要冒犯道長了。”

  “嗨呀怎麽一個二個都這麽說?”“這就是搪塞!”“他也不知道,這怎麽可能有人知道?”人群嘲笑道。

  “那有什麽不知道的?”趙長安聽了叉腰不服,“猜唄!我也能猜一個啊!道長來一趟安陵,別的事有沒有兩說,反正這到處玩玩吃吃好的看看熱鬧逛逛街景總是有的!”

  人群哄笑,“那算什麽事!咱們問正經事!”

  “怎能不算?”老趙瞪眼,“吃喝玩樂,人間一等一的正經事!”

  “哈哈哈,”於潺也笑了,“來一趟安陵城,自然少不得要遊覽的,趙老弟說的也不能算是不對。不過其他的嘛……”說道這裏看著何莊主,“何莊主,你要是真能猜到,但說無妨。”

  “當真無妨?”

  “當真無妨!”

  吳是何便一禮,“那晚生恭敬不如從命了。聽聞,”將手一背,踱起步來,“歲羅九島雖皆是道家,但流派師承各不相同。上五島重修心練氣平素超塵世外,下四島則講求道以致用,主張非入世不能得真道,當中又以涒灘最是急公好義,曆代弟子或扶危濟困或仗義行俠,江湖中人無不稱頌。是以涒灘弟子多遊曆在外,島內反而人丁稀薄。近年來申老觀主自覺年事已高難理庶務,欲傳位於一隔代弟子,又恐於字輩眾弟子不服,這才要逐一知會。想來於潺前輩此番出島也是為此事吧?”

  全場鴉雀無聲。

  於潺點頭,“不錯。其實師父大可不必,我們誰還能反對呢?不過我們師兄弟也好久沒見了,找個由頭聚一聚也好!”

  吳是何微笑,“聚自然聚得,不過前輩一心想請於洪前輩回島,隻怕是請不動的。”

  於潺聽這話結結實實愣住了,“你,你怎麽知道?”

  趙長安搶答,“問的好!你說他怎麽知道?”

  沒人答話。吳是何繼續,“前輩在安陵城內盤桓數日,乃至今日為一件當街遇上的不平事帶著這許多英雄來我這小小的山莊也不去拜訪故人,不正是為此猶豫?申於洪此人離島隱居安陵已近十載,如今護衛一方百姓,自領守碑之責,也算得其所哉,前輩又何必打擾?遠的不說,就說那文刀郢季家少爺不過是在他店裏無禮了些,就被震出店外名字還上了見刃碑,這才五六日光景。足見世事可避,秉性難移。縱是光陰荏苒滄海桑田,隻怕當年齟齬……咳,在下多言了。”

  到此及時住了口,低眉斂目淺淺一禮。這一番話除了愣在原地的於潺,全場沒幾個聽懂的,那個自稱閣主的青年更是一頭霧水。

  劉翼是個急性子的粗人,最聽不得這些文鄒鄒彎彎繞了,剛想大罵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就被劉小明低聲拉住,“三哥且慢,他說的那個人咱們都見過的,三哥忘了?”

  “啊?是嗎?大哥你快給我說說,哎呀我聽不懂,都急死我了……”

  “他說的把那季少爺震出店外,還把他名字刻上碑的人,不就是見刃茶館的洪掌櫃嗎?三哥怎麽忘了?”

  “哎喲,真是!那是什麽意思?這個老道來安陵是來找洪掌櫃的?”

  “正是。”

  “啊,我知道了!原來那個掌櫃,其實是歲羅湖的人嗎?”

  “聽他意思,於潺也沒反駁,應當就是了。”

  “好家夥!怪不得那個掌櫃內功那麽好!這都是真的?嗬!厲害了啊!……不過那個何莊主怎麽知道這麽多?大哥你以前知道嗎?”見劉小明搖頭,便又問周圍,“你們都知道嗎?”

  周圍幾個聽見他二人說話的紛紛搖頭,各自恍然大悟一般低聲感歎。

  忽然一個女聲朗聲道,“別的是真是假兩說,但那季少爺可不止無禮那麽簡單,他跋扈囂張確實動了手差點傷了人,活該被趕出安陵城!”

  劉翼循聲看去,喜道,“二嫂!二哥!你們也來了?”

  正是剛剛趕上的劉景朝和包萱。他二人沒聽到前麵的原委,便問劉翼和劉小明,“一件小事,過去這麽久了,提它幹什麽?”

  “劉鏢頭此言差矣,”吳是何笑道,“能上見刃碑的,都沒有小事。能叫在下知道的,自然也不是小事。不過包女俠是當事之人,既說不止無禮,那自然是不止的,是在下措辭不當了。”

  包萱皺眉,“你認識我們?你怎麽知道我們的事?”

  安陵見刃碑的每一個故事不知閣當然都是要記載的,不過這幾位朋友的姓名是來自阿柒方才的通風報信。吳是何當下也不解釋,隻擺個高深莫測的微笑。趙長安在一旁起哄,“是啊,你們說我家這書生怎麽就什麽都認識,什麽都知道?是不是很神奇?哈哈!”又故意去戳那發抖的牡丹折扇,“哎,你說呢?為什麽這麽神奇?”

  那人覺出不妙來,額角見了汗。

  滿場無人答話。

  末了,於潺終於長歎一聲,“唉,果然可怕,老道今日算是領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