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為甚
作者:誰家公子      更新:2021-06-05 11:56      字數:2208
  孟宛清算是什麽苦都吃過的人了,可這水上的苦還真是頭一回,隻一回便讓她印象深刻,深受其害,再也不可能有第二回了。

  林靜姝倒還好,從前夏日裏經常跟長公主還有先帝一塊兒乘船去遠郊避暑。

  坐慣了。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梅絲,是盛放在瓶子裏的,鹽醃的,又酸又甜,吃這個可抑製胃裏的不適。

  孟宛清吃下後果然舒服了些,隻是望著艄公遠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一事來,“咱們接下來,該去往何處呢?”

  去往何處?

  林靜姝記得臨行前孟洵叮囑過的,叫她們到了渝北後去一家要同福的客棧裏等他。

  他會去那兒與她們會和。

  “不若,我們先找間客棧歇息歇息吧。”

  聽了她的提議,孟宛清也是讚同,“也好,大家乘了幾日的船,都累了,便是趕路也得神清氣爽的。”說完張開懷抱心情暢快道,“再說,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回,也得盡興遊玩一番才是。”

  話雖如此,可她神色分明有些許悵惘。

  她想四叔。

  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都在想著他。

  不知道,遠在大京的他此時在做什麽,又是不是像她在想著他那般想著她,念著她?

  *

  此刻,大京朝,保和殿。

  歌舞升平。

  前幾日的風波仿佛不在,沈如錫仍坐在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上,設宴款待被他關在宮中整整五日的大臣們。

  大臣們亦配合的談笑風生,盡管,心底都駭到極致。

  失蹤已久的歐陽先生就這麽貿然出現了,而且是帶著先祖帝的遺旨,那遺旨上一字一句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太子乃秋貴妃與侍衛苟且私生的野種,待來日尋得時機,將此子除去,削貴妃之職打入冷宮,蕭家永世不得再入仕!”

  “鄭大人,你手中的酒,潑了。”

  沈如錫溫聲提醒道。

  被他點名的鄭大人一個哆嗦,手中酒全灑了出來,緊接著便跪地求饒,“救殿下饒我一命,殿下饒我一命啊!”

  “何出此言。”沈如錫就跟沒覺察到滿殿忌怕的目光般,溫溫和和,頭上金冠閃耀的刺人眼目,“孤何曾要你性命。”

  鄭大人一個字都說不出。

  可有心人分明看見,他嚇的都尿褲子了。

  八寶見狀,頓時嗬斥,“大膽,竟在殿下麵前失禮!來人,拖下去殺了!”

  這幾日他們殺掉的官員還少了麽?

  或是看見歐陽先生站出來的那刻跟著歐陽先生大喊匡扶正統,又或是要他退位,罵他野種,逆子……那些大臣們無一不是被手持刀劍的侍衛盡皆殺死。

  就這麽當著所有大臣的麵,刀刀致命,鮮血濺流。

  如此恐怖血腥的一麵,何況還是連著五日下來,所有大臣都聰明的學會了沉默,不敢再有反抗的聲音,便是有,也早嚇的不敢再吱聲。

  “不必。”八寶要人帶鄭大人下去時,沈如錫輕輕晃了晃杯,杯中酒,清冽又微辣,很適合他此刻陰沉的心情。

  籌謀多年,敗在一際。

  那雙眉眼尚是溫潤和澤的,隻是,眼裏的戾氣卻鬱沉的叫人害怕。

  八寶聽命,“還請殿下吩咐。”

  “各位可有聽過人彘?”

  人彘?

  有的大臣聽見兩個字當場便吐出來了,自在,那些吐出來的很快也被士兵捉到大殿中央去了,直到沒人敢吐或做出別的反應。

  “所謂人彘,便是將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熏聾。”沈如錫一字一句輕慢講著,仿佛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哪怕其它人聞之變色,“用喑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破壞聲線,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扔到茅廁裏,有的還要割去鼻子,剃光頭發,剃盡眉發。”

  鄭大人早昏過去幾回了。

  這麽多人中,惟趙景行神色如舊,淡定沉著。

  陳昭坐在宣平候身邊,隔空,瞧了他一眼,不愧是刀山血海走出來的統領。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行刑。”盡管八寶並不讚成沈如錫這種近酷烈的做法,可,當下也隻能用這種殘暴的法子來震懾眾人了。

  但有不眾,下場如此。

  總有馴服示弱的。

  負責行刑的侍衛們早就準備好了刑具,當著眾目睽睽,將沈如錫方才說的一切付諸如行動之上。

  先是將四肢剁掉。

  有幾個深感不適的大臣昏迷過去。

  又先後挖出眼睛,挖眼睛的時候,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有幾位大臣臉上都染滿了,他們僵坐如石,手裏的筷子都掉了,恐懼如斯,卻不敢發出聲音。

  滿殿的血腥氣息,一陣又一陣撲鼻而來,伴隨的還有因恐懼過度而大小失禁的尿騷味兒。

  “用銅注入耳朵。”

  那幾個被行刑的大臣痛的嗷嗷亂叫,極其刺目,可跟他們所受的酷烈刑罰相比,這一切又算得上什麽?有幾個不堪忍受的早自盡身亡了,還有的早在沒有行刑前就嚇死了。

  “張大人。”

  張伯遷聽到沈如錫喊他的名字時,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卻不敢露出半分,“是,殿下。”

  “對待懷有異心的臣子,當如何。”他輕描淡寫的問,哪怕,眉間殺氣已經夠明顯。

  張伯遷這幾日過的可謂膽戰心驚,可他畢竟是個在朝堂打滾多年的老狐狸,什麽事沒經過,不過是江山易主,不過是豎子奪權,不過……不過慘烈了些。

  “對待有異心的臣子,可用賞,若賞不能服,便用罰。”

  “若罰也無用呢。”

  “總會有心悅誠服俯首稱臣的。”

  張伯遷意思很明顯,既然沒有服從的,那便都殺光。

  這個答案,顯然深得沈如錫的讚同,他賜了張伯遷一杯酒,一杯,從鄭大人身上放滿的血酒。

  “謝殿下。”張伯遷眉都不皺一下當著這麽大臣的麵喝光了。

  他顯然做了一個好榜樣,其它大臣陸陸續續站起來向沈如錫討酒,美其名曰,“臣等絕無二心。”

  有的甚至已經跪下朝他高呼皇上萬歲了。

  可沈如錫卻覺得那些人的嘴臉看上去,是那般的虛偽。

  他累了。

  連續緊繃的弦,在功成或垂敗間,他累了。

  “散了吧。”

  所謂的散了,不代表那些大臣可以回家,他們哪兒都不能去,全部歇在宮中。

  而宮,守衛森嚴。

  連一隻鳥兒都飛不過去,更遑論人。

  每位大臣身邊都有或多或少的侍衛看守,以趙景行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