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不甘
作者:誰家公子      更新:2021-06-05 11:55      字數:2314
  遠眺萬壽宮,萬頃鬆柏中,琉璃瓦黃綠相間,絢麗多彩,飛簷串串銅鈴,金光閃爍,層層斑斕的宮頂,突兀鶴立,天地氤氳、萬物化淳,疑是天上宮闕。

  南北江域水波連天,東西兩岸樓宇對映。

  即便是冬日,翠林修竹與湖光水色交相輝映,也堪稱得上是人間仙境。

  這兒是薰沐齋戒向列祖進香的地方,不得不說,蕭若秋當真狡慧得很,必是知道再召他去慈寧宮他未必會去,於是換了個地方。

  趙景行進去的時候飛簷串串銅鈴被風吹得“叮鈴”作響,聲音清脆,猶有冬意。

  屋內地龍曉的滾燙,溫暖如春。

  他本就是個懼冷不懼熱的,進來後旁邊侍女端上茶,他看都不看一眼便喝了下去。

  “太後呢。”他仍站在偏殿門口沒進去,他知道什麽是避嫌,即便這兒不是她就寢之處他也不欲多惹事端。

  那宮女細聲細氣道,“回大人的話,太後在上香。”

  上香?

  趙景行聞言隨意在旁尋了個位置便坐下等待。

  等待的過程又囑咐那位侍女端些涼茶與他喝,這屋裏著實熱了些,他湛亮的目光在殿內來回巡了一圈。

  這兒不是他第一次來,卻和他第一次來時大不一樣。

  明間正中設地屏寶座,後置五扇紫檀嵌壽字鏡心屏風,上懸“大圓寶鏡”匾。

  東側有花梨木雕竹紋裙板玻璃隔扇,西側有花梨木雕玉蘭紋裙板玻璃隔扇,分別將東西次間與明間隔開。東次、梢間以花梨木透雕纏枝葡萄紋落地罩相隔,東次間南部設木炕,北部落地罩內為翹頭案、桌椅;東梢間南部設木炕,北部為八角罩。

  西次、梢間以一道花梨木雕萬福萬壽紋為邊框內鑲大玻璃的隔扇相隔,內設避風隔,西次間南北部均設木炕,西梢間作為暖閣,是居住的寢室,南部設木炕,北部為寢床。

  在他印象中,萬壽宮不過祭奠先祖的地方何時改造成寢殿一般。

  正深思間聽到蕭若秋的聲音在落地罩後響起,“大人來了。”

  趙景行聽到她聲音的那刻隻覺得這聲音較之平常聽上去多了幾分柔媚,他斂容道,“不知娘娘召微臣過來有何事。”

  她還嫌朝中那些“議論”少了麽。

  蕭若秋似是不知他言外之意般,纖秀的身影透過屏風,像是徐徐祭拜著什麽,若他過來便會看見她拜的根本不是什麽列祖列宗,而是一尊寶相莊嚴的佛相——送子娘娘。

  “大人,您的水。”侍女悄無聲息的上前,將茶遞了又退下。

  趙景行拿起的那刻才有所發覺,殿內怎麽沒有侍從,那個常見的玉書也不見蹤影,太監更是沒見著影兒,他警神朝外看去,卻見外頭也空空如是。

  荒謬!太後所在之處便是如此防衛疏忽的麽?

  分明有意為之!

  他立刻起身,起身的那刻身體卻泛起了奇異的熱,密麻麻的散開,像螞蟻般爬的渾身都是。

  趙景行眼神一凜,“蕭若秋。”

  這是他與她再遇後,第一次這樣直呼其名。

  蕭若秋隔著屏風看著他在外猶有動怒的跡象,隻是,更耐心的對著銅鏡擦口脂,顏色如鮮,榴花般紅灩灩的塗在唇上,更添嫵媚。

  “來人。”趙景行高喝了聲。

  無人相應。

  他意欲起身的那刻卻隻感到身體一陣發燙發軟,那種燙是血脈噴張的燙,那種軟,是四肢無力的軟。

  他整個如同被人囚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額間也不知何時沁出了汗珠,如同洗過臉般,輪廓盡是濕意,更襯得眼神清醒冷峻。

  蕭若秋便在這時從落地罩後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

  這麽冷的天,她穿著輕,薄可見的裙衫,身姿曼妙,隔著朦朧的燭火仍看見她雪白如凝的肌,膚還有秀麗的眉眼,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更添媚,態。

  她的唇,那般紅,她眼中,如斯情深。

  她的手更是拿著那對原本是一對的竹梅雙喜玉佩。

  “景行,還記得這個嗎?”她竟直呼其名!

  趙景行忍的汗濕衣背,看著她的眼神也更幽冷無情,“馬上將解藥拿出來。”

  他喝過的茶,包括他進來聞到的香,種種種種,俱是迷香。

  他此刻雖能強自保持清醒,可隨著她慢慢走近,那近在眼前的玲瓏,酮,體還有輕,薄逶迤的裙衫,以及,她赤著的,雙足,那樣雪白通透。

  趙景行感到一股難以克製的燥熱正在他胸,間熊熊燒著。

  “你,可還記得這個。”快走到他麵前時,蕭若秋停了下來,將手中玉佩晃了晃,幽幽道,“當年你行軍前,我親手贈予於你的。”

  若她不說,他差不多已經快忘記這件事了。

  可她接下來說的那句話幾乎讓他瞬間想起,“我很好奇,你我之間的定情信物為何會在孟大人手上。”

  孟大人,孟洵。

  趙景行在自我克製的忍耐中,忍的額間青筋畢現,眉寒目肅,直至聽見這句話後神色乃至是整個人的狀態都有了一絲鬆動。

  而這絲鬆動被蕭若秋好巧不巧看在眼中,起初,她不過是懷疑,再怎麽說她是了解趙景行的,他那般血性陽剛的男兒怎麽會有像沈曦那般斷袖的嗜好。

  可直至這一刻,在他堅守意念卻為此放鬆的那一刻,她如墜冰窖的同時也怨念眾生。

  他果然,對那個孟洵,是不一樣的。

  “難怪她也一直將這枚玉佩放在隨身攜帶的荷包裏……”蕭若秋自嘲的說了句,望向他的眼神含著幾分被冷落的不甘,又有幽怨。

  趙景行一語不發。

  他本難受的渾身上下如同貓抓,可玉佩讓他冷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間,他想起了許多事。

  當初從蔚縣來京城的路上,那個眼神清亮神情倔強的“小子”,那個拿著玉佩求他幫她找回弟弟為此不惜跪在地上的小人兒……

  原來,當初他遇見的那個人便是她麽?

  “你究竟,有沒有聽我在說話。”蕭若秋見他走神心下嫉恨更深,便是用了加倍的迷香,他心性也未全失,還在想著她不允許的事!

  原來是她。

  趙景行回想起來,從最初的驚震到愕然再到……無言。

  他早該知道。

  “趙景行。”蕭若秋見他還是不看自己,便是連一眼也不曾,心急氣怒下將手中玉佩擲到地上,隨著清脆聲響起她上前不顧不顧的捧住他的臉便開始吻起來。

  趙景行幾乎下意識便將她推開來,厭棄至極。

  蕭若秋亦沒想到即便中了迷香他的力氣也是大過她的,明明眼神已經在清明與渙散間掙紮了,明明氣息已經喘的那麽,粗,明明……明明是動了欲,念的……

  不!她不甘!她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