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重要
作者:誰家公子      更新:2021-06-05 11:49      字數:2130
  “罷了,先將皇上的後事辦了再議吧。”蕭若秋知道這件事不是一時便能定下的,當下還以最緊要的後事為重。

  眾臣們聽了她的話,紛紛點頭。

  一場看不見的風波就此而過。

  *

  皇上的喪禮自有禮部、鑾儀衛和內務司共同辦理,其他人隻要在必到的場合哭幾場,哀思幾場便可以了。

  趙景行走出養心殿時一群烏鴉正嘎嘎的從青色的地磚上振翅飛往殿上的簷角,傳聞,烏鴉最識陰氣,宮內死了這麽多人,烏鴉卻是越來越多。

  他眺目看著漸陰的天色,遠方正有悶雷響起,轟隆轟隆的震著。

  一場暴雨,即將傾盆。

  “趙大人請留步。”以張伯遷為首的幾位大臣疾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來,生怕追趕不上。

  趙景行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皺,臨風而立,腳下踩的正是雕刻祥禽瑞獸的玉石台階。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淡淡的。

  張伯遷走近後與他拱了拱手,開門見山問,“趙大人,關於冊立新君的事,你可有想法?”

  眼下整個朝堂的大臣們心意屬誰差不多都知道了,唯獨趙景行,心思深密,無處探聽。

  “張大人。”趙景行負手看向他,輕揚的眉下一雙眼眸內斂明沉,“你覺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什麽。”

  眼下最重要的事?

  張伯遷凝眉想了想,“皇上的喪禮?”

  趙景行沒回話,卻是答非所問的說了句,“張大人長子多大了。”

  “十六了。”

  “可成婚了?”

  “去年成的,如今孫兒都有了。”

  趙景行微微頷首,目眺遠方,雷嗚電閃驚濤駭浪,“你打算何時讓他接管家事。”

  張伯遷隻覺他問的莫名,可他又不好拂他的麵子避而不答,隻是涉及到自家家事上麵他自然更多了幾分鄭重,“不行,他年紀太輕了,許多事還不夠曆練。”

  “那依你之見,他要到幾時才有資格接管張府上下事宜。”

  “至少……”張伯遷心裏算了算,脫口而出,“至少也要等到我發衰齒搖。”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就是這個道理。

  趙景行聽了他的話卻是不再做聲,烏雲已經從不遠處漸漸席卷而來,布滿天際,壓在蒼穹之頂風雨欲來。

  隻聽“轟隆” 一聲響。

  張伯遷亦覺得自己被眼前的閃電驚了一跳,神思回轉,汗毛直豎,當即嚇的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

  身側空蕩蕩的,趙景行已經遠走,一個宮人緩步跟在他身側為他撐著傘,烏黑的油布傘,雨水落在上麵“啪嗒啪嗒”又盡數滑了下來。

  絲毫沾不上他的身。

  不愧是久經沙場之人,遊刃有餘,洞明察事。

  “張大人,你剛剛怎麽不接著勸趙大人呀?”幾位同僚站在不遠處的屋簷下躲雨,見他跟趙景行說了半天似乎也不見效果。

  張伯遷被雨淋了個濕透透,心卻在剛剛那一番含義深遠的話中陡然驚醒過來。

  是啊。

  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垂簾聽政。

  皇後難道真的這麽希望太子登基麽?還是隻是他們這些自以為深諳久居高位之人的心理是如何想的。

  太子登基自然是好的,她亦能當太後。

  可是,若不登基呢?她,便等同於半個皇上,整個江山都在她手裏。

  換他,他又如何不心動?!

  *

  暴雨傾盆如注,白鹿書院門口停滿了馬車,全是來接各自府中的少爺跟公子的。

  孟宛清今日下學晚了些,王夫子講學有愛拖遲的臭毛病,往日也就罷了,可今日……孟宛清望著滴答不斷的雨水,心也焦鬱得很。

  怎麽就偏偏今天下起了雨呢?

  上次的事是蘇柏瞞著她去做的,等發生了她才知道她每日回府的事鬧到院士那兒去了,從那日起她便跟書院裏其它的學子一樣每旬才能回去一次。

  若是從一開始這樣她怕是睡著都會笑醒,可現在不同,現在的情況也不一樣。

  芳杏桂枝都在等著她回去啊!

  “洵哥哥。”

  孟宛清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便知是魏清,轉過頭一看果然是他,“你怎麽還沒走?你們府上的馬車不是過來接你了嗎?”

  魏清衝她展顏一笑,“我擔你沒馬車來接,所以……”

  “不會的。”孟宛清安撫他道,“順子出去牽馬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是說你的那個書童嗎?”魏清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稚氣稚氣道,“我就是看見他走了所以才放心不下過來找你的。”

  “什麽?!他走了?!”

  孟宛清驚愕之餘又是惱怒,後來才得知原來孟朗的那輛馬車壞了,恰好當時孟宛清還沒出去他便乘著她的馬車先走了。

  可是走就走,車夫至少給她留一個啊?萬一壞掉的馬車又修好了呢?

  “清哥兒你怎麽還在這裏,世子在喊你呢。”魏府的奴才進來找人,一眼就瞧見了跟在孟宛清身側的魏清。

  魏清看見來人後馬上牽住孟宛清的手,“走,跟我一塊兒上車。”

  “不。”孟宛清知道以魏中林的個性看見她不叫她滾就算不錯的了還會讓她坐車?她有這個自知之明,“你先去吧。”

  “可是你……”魏清皺起了小眉頭,“你沒有馬車怎麽回家啊?”

  “無妨,反正我今日也不想回去。”

  實則是不想因為她的事讓魏清受魏中林的氣,亦或是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魏清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見她神色不似做假才依依不舍的跟她道別了,他一走孟宛清臉上的笑便換成了憂煩。

  眼下天色昏沉,暴雨如注,還伴著電閃雷鳴。

  可是,她都已經十天沒回去了。

  “不行,我得想個法子!”她咬了咬唇,返身便回初蒙院裏找傘,大不了先走著,走到一半若是看到有馬車經過叫別人捎帶下她。

  隻可惜,找遍了都沒找著傘。

  她萬分泄氣之餘回家的想法更深了,必須回去,今日,全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回去!

  想到這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池塘裏的荷葉摘了一片下來,當做小傘護在自己腦袋上麵,然後擰眉看了看風雨肆虐的街巷,一閉眼便衝了出去。

  不出片刻便澆成了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