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農曆初一的晚上，月亮幾乎看不見，隻留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川島芳子匆匆行走著，剛才的交手讓她心有餘悸，如果不是對方手下留情，她恐怕要一命嗚呼了。

  隻是，她想不到，在張作霖的奉係軍閥中，還有如此的武林高手。為了防止被對方跟蹤，她先跳上一棵樹，在樹上呆了一會，並居高臨下地四下張望，聽了一會動靜，確信身後沒人，才跳下樹，繼續前進。

  馮翎岩和張士林都是武功高手，他們的輕功遠非一般練武之人可比。早在川島芳子上樹之前，他們已經在樹上。他們夜裏跟蹤，主要靠聽覺，而且更多時候是在樹上騰挪移動。

  就這樣，他們一路跟蹤，看到黑衣人進了奉天日本領館警察署。

  馮翎岩心頭一驚，對張士林說：“上次王娟離開帥府後，回到這裏，之後發生皇姑屯慘案。今天黑衣人進這裏，又不知有什麽陰謀？”

  張士林聞言，有些激動地說：“那我們怎麽辦？想辦法進去？看他們搞什麽陰謀？”

  馮翎岩搖搖頭說：“不行，我們現在這樣子，萬一暴露了，會給奉軍招惹麻煩。我們先回去，換身裝束，再來。”

  “好”，張士林很爽快。並把馮翎岩帶到附近的朋友處，兩個人都換了黑色的夜行裝，重新回到奉天日本領館警察署。

  他們倆繞到警察署後院，從後牆跳到警察署的樓頂，在樓頂觀察動靜，找到有燈光的房間，然後輕輕地移過去。

  馮翎岩找到落腳點，將耳朵貼近窗戶，就聽到裏麵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上次我畫的帥府圖，是不是沒有派上用場？”

  這時，一個有些激動的男人說：“河本大作太剛愎自用了，一點也聽不進別人的意見。他以為，隻要幹掉了張作霖，東北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就可以讓張學良成為傀儡。可現在的局麵，張學良比張作霖還要難搞，又有殺父之仇，我們還找不到出兵的理由。”

  “你今天派川島芳子探聽情報，有無收獲？”那個女人又問。

  馮翎岩從女人的聲音判斷，她應該是王娟。上次在帥府，他聽到過這個聲音。

  “沒有實質性的收獲，她隻說她想去聽說書先生講些什麽，但好像碰到了對手，就回來了。”那個男人回答。

  從回答的內容，馮翎岩斷定，他們剛才跟蹤的，實際上是個女人，叫川島芳子。

  這時，就聽王娟不服氣地說：“我還以為川島芳子有多大的能耐，總是對我吆五喝六的，還拿著我畫的地圖表功。她都不知道，我在帥府那兩天有多危險。”王娟說這些話的時候，還伴隨著水流的聲音。

  這時，傳出的男人聲音有些浪：“我們這樣的關係，她怎麽可能占得了便宜。你的字，我一看就知道。說說看，在帥府遇到了怎樣的危險？”

  “我夜探帥府，進他們的家廟時，身體被人打了一拳。”王娟嬌滴滴的。

  “打在哪裏，讓我看看。”男人很是關切。

  “都過去這麽久了，已經好了。我才不想讓你看到我青一塊、紫一塊的肌膚。”王娟的聲音裏透著嬌媚。

  “你說得對，日本女人是這樣的習慣，總是把美好的一麵展現給男人。”說完這話，裏麵傳來男人和女人接吻的聲音，房間裏透著曖昧的氣息。

  雖然僅僅是用耳朵聽，看不見裏麵的情景，馮翎岩還是心跳加快、麵紅耳赤、身體一陣一陣的發熱。在這一刻，雲妙靈的身影居然出現在腦海中。他定了定神，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均勻，沉穩。

  很快，又聽到王娟問：“我後來拿給你的延年益壽圖和青白合花瓶，你喜歡嗎？”

  “不錯，你還真是有眼光。尤其是那隻青白合花瓶，很有價值。你是什麽時間得手的？”男人既肯定了王娟的眼光，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聽到這裏，馮翎岩心裏一陣緊張，帥府的這兩樣寶物，居然真如鏡月師太所料，是被王娟盜走的。他把耳朵更緊地貼著窗邊，仔細傾聽。

  這時，王娟說：“之前，帥府的主人去了北平，我是乘這個空擋期偷偷溜進帥府得手的。帥府有很多寶物，後來還想再去，隻是害怕被他們家的下人發現，隻得作罷。”

  “沒關係，我想張氏帥府遲早會是日本人的，就讓他們多得意幾天。”男人居然是誌在必得的口氣。

  “你有把握？”王娟問。

  “日本人把強大的俄羅斯都打敗了，中國這個東亞病夫，難道是日本國的對手嗎？現在缺的隻是好的時機，一旦機會降臨，事情必成。”男人幾乎是胸有成竹。

  馮翎岩聽到這些對話，血直往上冒，氣得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砸粹窗子，開槍擊斃這兩個狗男女。

  這時，王娟又說話了：“我在帥府時，用的古琴很一般，我旁邊的雲妙靈的古琴比較好，我隻是想摸一下，卻被她抓住手腕，丟了醜。”

  “雲妙靈，抓住了你的手腕，她會武功嗎？”男人有些不可思議。

  “我想會的，否則動作絕沒有那樣快。不僅快，還很有力道。我懷疑我挨的那拳，也是雲妙靈打的。”王娟惡言惡語。

  “如果再碰到雲妙靈，一定把她抓來，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男人一副要為王娟報仇的音調。末了又問：“雲妙靈是什麽來曆？”

  “是帥府盧夫人請來的琴師，在帥府處處壓我一頭。”王娟極不服氣。

  “在人家的地盤上，你就不要爭強好勝了。什麽時候我把九霄環佩拿回來送給你，你可喜歡？”男人說到古琴，居然提到了九霄環佩。

  王娟提到雲妙靈，就讓馮翎岩的身體打了個寒顫，他心想，絕對不能讓他們再看見雲妙靈。又聽裏麵的男人談論起九霄環佩，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九霄環佩，是上海滬申茶樓遺失的那把古琴嗎？在哪裏？”王娟突然興奮起來。

  這時男人淫蕩起來：“你今天把我伺候好，回頭我去找阿菊，把九霄環佩拿來給你。”接著是不堪入耳的聲音。

  馮翎岩聽到了關鍵的信息，也不想多停留，躬身一躍跳上了房頂，和張士林一道，順原路離開了日本警察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