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七章:廢子
作者:北燎      更新:2020-03-01 15:59      字數:3118
  顧享低聲笑了笑,轉身看了他一眼,道:“哪個年少不輕狂,若論到輕狂,我家瑾炎可比這小子更加的無法無邊。文水,你這莫不是在指桑罵槐?”

  排行老五的顧文水摸了摸鼻子,麵上不見絲毫尷尬之色。

  他哈哈笑道:“大哥你想多了,瑾炎那孩子,我還是挺喜歡的。”

  此話一出,其餘人紛紛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你這老小子能不喜歡他嗎?

  還記得顧瑾炎那小子八歲那年,還是你這家夥第一次把他帶到了春意樓去的吧?

  要深究顧瑾炎今時今日這番浪子姿態,這貨可是占了很大部分的原因。

  顧開漢將一隻手掌搭在前者肩膀上,拍出一聲厚重的悶響,道:“你還有臉說別人,你年輕之時不也恨不得無時無刻邁著八爺步,鼻孔朝天的看人!整天擺出一副人死鳥朝天的英雄氣長模樣,已經不是可以用輕狂來形容了,說是用狂賤來形容也不為過了。現如今你也有六十好幾了,也不見你有所收斂鋒芒,不也活的好好的?”

  遙遠的回憶被勾動出來……

  眾人不禁想起這貨年輕時的做派,頓時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即便是家主顧享,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有種想揍人的衝動。

  見勢不妙的顧文水幹笑幾聲,趕緊道:“那個……這邊的事情也處理妥當了,我有些擔心我那大侄子,大侄女被關了起來,我真擔心他惹出什麽事端來,先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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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瑾炎是為禍一方的禍害,眾所周知。

  然而大理寺這樣的司法森嚴之地,卻是專門關押禍害的。

  沒曾想,他這永安城內最大的毒瘤禍害還沒在裏頭蹲過牢子。

  與他恰好相反,為正麵教材,匡扶正義,為國征戰沙場的姐姐卻先進了去。

  顧瑾炎滿目陰沉,腳下生風,疾步而行。

  直到他抵達大理寺正門台階之下時,他不由生生的止住疾步。

  因為這裏是大理寺,是羅生門的管轄之地。

  他雖說是顧家大少,太尉長子,可終究還是一介布衣。

  他可以在永安城內橫著走,即便如同陵天蘇那般當街暴皇子大臣別人都拿他沒有辦法。

  可若是到了這大理寺,卻容不得他不收斂氣焰。

  因為他的親姐姐,如今正關押在這裏麵。

  這正如同他顧大少的小辮子落在了別人的手裏。

  更重要的是,如今大理寺少卿,是夏運秋!

  大晉九大世家,夏家占據了一席之地。

  雖然在朝中地位還是財力,都遠遠不如顧家。

  但夏家卻出了一個夏運秋,羅生門門主的得意門生,地位僅次於上官棠。

  在他手中,沒有審不了的案子,沒有逼不出的口供。

  他那陰狠毒辣的性子一點也不像是位世家公子的做派。

  他是庶子,而且還是十分不得寵的庶子。

  夏家家主不喜歡這位兒子,便在他七歲那年,就將這位兒子給扔到了羅生門去曆練。

  而羅生門是什麽地方,修行之地自當是充滿了惡意與冷酷。

  即便是世家中人有意想讓自己的孩子從中曆練,謀一個前途似錦的好出路。

  但大多都是過了及冠之齡,踏上了修行之路,方才敢讓兒女進入這羅生門。

  而以七歲之齡便直接扔到羅生門且不給予任何資源,全然是放養的例子,夏家倒是開了一個先河。

  沒人會去在意一個廢子。

  就在夏家家主自己都忘記有這麽一個兒子的時候。

  他崛起了!

  也許幼年經曆了太多的殘酷現實,導致了他如今的手段毒辣。

  可羅生門,卻偏偏需要這樣的人。

  若是在其他地方,夏運秋遇上了顧瑾炎,恐怕還得繞道走。

  可若是顧瑾炎進了這大理寺,那可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了。

  還未等顧瑾炎正式踏足大理寺的大門,便被幾名守衛軍給攔了下來。

  “可有出示公文?”

  “沒有。”顧瑾炎冷冷應道,強壓心中的暴戾情緒,他知道,自己必須忍!

  誰知那人語氣更冷:“沒有公文,閑人勿進!”

  他顧瑾炎雖然不認識這位軍士,但從這軍士眼中卻看出他定是認識自己的,但他絲毫沒有要通融的意思。

  “我顧瑾炎看我的姐姐,還需要公文嗎?”

  顧瑾炎麵上陰厲情緒愈發明顯,顯然已經到了快要發作的邊緣。

  “公事公辦,還請顧少莫要為難我等!”

  “讓他進來吧……”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響起。

  眾人看去,大理寺正門內立著一道欣長的身影。

  他膚色略顯蒼白,仿佛終日不見陽光一般,門內光線十分有限,黑色的陰影打在他臉上襯得有幾分陰鬱神秘,一襲黑衣仿佛與身後黑暗即將融為一體。

  “見過夏大人。”

  守衛軍們紛紛行禮道。

  此人正是夏運秋,他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顧瑾炎隻覺那目光帶著一絲他看不懂的詭異情緒。

  他一言不發,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顧瑾炎連忙撥開攔著他的守衛軍們,隨即追了上去,一同消失在大門黑暗中。

  這回,守衛軍們倒沒有多加阻攔,仍由他進去。

  顧瑾炎行走在幽幽通道內,他滿目陰沉,有心跟上夏運秋的腳步,不由加快了步伐。

  可他卻發現,他無論怎樣加快步伐,前方那道欣長的身影始終不緊不慢的與他保持著二十步的距離。

  顧瑾炎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的修為差距,強忍著心中快要溢滿的怒意。

  終於,在夏運秋的帶領下,他們來到監牢盡頭。

  顧瑾炎的眼眶登時通紅,白色眼球爬滿了血絲,黑眸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監牢裏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隔著鐵柵欄,借著微弱的火光,顧瑾炎看著那位發絲淩亂,渾身是傷的女子。

  她雙手雙腳被兩根粗鐵鏈所扣,一身白色獄服鬆鬆垮垮的套在她身上,上頭盡是鞭子落下滲出的血跡。

  女子眼皮低垂,雙唇緊抿,麵上卻是十分平靜。

  “他媽誰讓你們動刑的!”

  顧瑾炎的雙拳捏得咯吱作響,噴出來的呼吸都因為怒火而變得滾燙。

  對於顧瑾炎的怒吼聲,夏運秋充耳不聞。

  而負責看管的守衛十分有眼力勁的取出腰間一串鑰匙,趕緊將鐵門打開。

  夏運秋推門而入,來到一張方桌前坐下,十分平靜的為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卻不著急飲下,拿在手中輕輕轉動著茶杯,眼瞳幽幽目不轉睛的盯著杯中墨茶。

  顧瑾炎緊隨而入,沒有理會夏運秋,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顧然身前。

  他顫抖的伸出一雙手,仿佛生怕弄痛她一般,動作十分輕柔的搖了搖姐姐的肩膀。

  “姐姐……”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嗓子何時變得如此沙啞了。

  顧然緩緩睜眸,黑色的眼瞳在燭火的映照下,平靜而又不失光澤。

  她動了動幹澀的嘴唇,道:“瑾炎?”

  顧瑾炎猛烈點頭:“是我,是瑾炎,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裏。”

  顧然輕笑一聲,笑容慘淡道:“你帶不走我的,聽姐姐的話,先回家,你如今更重要的是要為三叔守孝。”

  提及顧鶴延,女子明亮的眼睛終染上一層淡淡的傷感灰暗。

  顧瑾炎胸口窒了窒,他如何不明白,守孝不過是讓他離開的借口罷了。

  見到姐姐這副模樣,平時再怎麽倔強的性子都收斂起來。

  顧瑾炎沒有與她爭著要留下的意思,指腹摸了摸她幹裂出血的嘴唇,輕聲道:“姐姐,我給你倒杯水喝。”

  語音剛落,本就微弱的火光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擋住。

  “雖說是我帶你進來的,但顧瑾炎,你未免也太不把這裏當回事了些吧,真當還是在你顧家地盤上嗎?”

  顧瑾炎目光一冷,轉過頭剛欲問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眼前一潑冷冷墨茶劃過他的視線,竟直直的,一滴不剩的全部潑灑在了顧然的臉上。

  顧然腦袋微偏,仍由水珠沿著臉頰滑落,眼中並無一絲屈辱之感。

  夏運秋手中捏著滴水不剩的茶杯,仍保持著潑出的動作,麵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嘲諷冷笑。

  顧瑾炎猙獰的低笑兩聲,聲音壓抑低沉,仿佛一隻即將暴起的野獸。

  他猛的站起身子,身上衣袍無風鼓動著,黝黑的瞳孔深處,倏地,升騰起兩抹赤紅火焰。

  牆壁上懸掛燭台中的燭火,仿佛感應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不安的瘋狂跳動起來。

  室內光線忽明忽暗,襯得顧瑾炎身後的影子如瘋魔般狂舞。

  這片空間的空氣急速流失,仿佛有著一團極為恐怖劇烈的火焰吞噬這這片空間的空氣。

  周身變得無比炎熱起來,燭台上的白色蠟燭急速消融著。

  夏運秋隨手扔了手中的茶杯,瓷製的茶杯墜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他麵無表情道:“兩個月前,你顧瑾炎顧大爺玩女人玩得一身修為盡失,小命差點不保,後來,是顧太尉犧牲了一位安魄客卿長老,將他畢生修為盡數渡給了你,如今才使得你恢複了凝魂境,不過,即便是這樣,你就覺得是我的對手了嗎?”

  夏運秋語氣驟然一沉,右手手掌微抬,然後做了一個簡單的下壓動作。

  狂躁的燭火瞬間平複,扭曲消散的空氣也安靜了下來。

  (ps:今天是情人節,嗯……大家手牽手,我牽我的狗,誰敢秀恩愛,上去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