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重刀,輕刀
作者:北燎      更新:2020-03-01 15:58      字數:3147
  陵天蘇依他之言,抽出霜葉。

  “怎麽樣,霜葉重嗎?”溯一問道。

  陵天蘇手中輕輕墊了墊霜葉,比起凜冬,簡直像握著一根羽毛。

  “不重,很輕。”

  “嗯,你南族功法可有適應的輕刀刀決。”

  陵天蘇想了想,道:“有一部名為‘浮生’的刀法倒是符合輕刀。”

  “唔,什麽品階的武技?”

  陵天蘇道:“中階刀技。”

  溯一嗤笑一聲,盡是小竊之意:“切,才中階,勉強倒是還可以練練。”

  陵天蘇苦笑道:“我現在才凝魂初期境界,得根據自己實力修煉匹配的武技才行好吧?”

  溯一道:“可那小娘皮傳你的分明是高階武技,你不照樣修煉得。”

  陵天蘇道:“我隻懂那一門高階武技,因為那套刀決與凜冬霜葉相得益彰,那刀決屬性與我相匹配,我這才少走不少彎路,而且高階武技所消耗的元力十分龐大,若是打持久戰,我會很吃虧。”

  溯一哼哼道:“看來你還是有幾分理智的,沒有因為自己熟背南族所有武技就亂了心眼,不錯不錯。”

  難得的,溯一誇獎了他一句。“行吧,那你就先練著‘浮生’,我看看成果先。”

  “好。”

  浮生刀決陵天蘇早已熟記於心,稍稍在心中醞釀一番。

  一般的刀招走得是剛猛風格,與劍法相比,刀法大開大闔,變化少而威力不減,可陵天蘇練的是輕刀,不該按照尋常套路來修煉。

  單手反握刀柄,刀鋒挽出一道唯美弧度,刀姿輕盈,正是‘浮生’起手式。

  刀影綿長不覺,所過之處翩若驚鴻,陵天蘇揮舞著霜葉,心中刀決不斷,隻覺刀式愈發流暢,動作行如流水,若旁人看來,根本難以相信這是他第一次演練‘浮生’。

  ‘浮生’一共九式,不多時陵天蘇就練完一整套刀決,背上泛起一層薄汗。

  溯一卻是十分不滿:“我讓你練輕刀,你這練得什麽玩意兒?”

  陵天蘇楞道:“我這練得就是輕刀啊?”

  他覺得自己算是很不錯了,第一次便將一套中階刀技完整施展出來,雖然比起秋霜刀法這等玄階武技,威力自然是不可比較。

  “狗屁,你這練得是輕刀嗎?這連練刀都算不上,一套刀法,卻硬生生給你練出了劍式的感覺。”

  經溯一提點,陵天蘇頓時恍然,他一心想要練好輕刀,可卻忘了刀的本質,劍乃輕兵器之首,他卻鑽了牛角尖,被劍式所影響了。

  溯一提點道:“你重刀練得十分不錯,可不要忘了,當初我教你修煉重刀時,用的是什麽方式?”

  陵天蘇心中陡然一驚,蒙在心頭那層薄薄雲霧一時間仿佛被一雙手揮開,消失不見。

  拍豆腐!他練的重刀依舊走得不是剛猛霸道風,而是通過精湛的把握力度,以極軟之物磨煉重刀。

  凜冬雖重,卻不是霸刀。

  霜葉雖輕,卻不是軟劍。

  重刀,輕刀,其奧義不過是在於一個“反”字

  。反其道而行之,方得其精髓。

  陵天蘇心中頓時清明,再度反握霜葉刀柄,‘浮生’起手式。

  刀影依舊翩若驚鴻,可每招每式內似乎多出了一點東西,手中‘霜葉’,不再輕似毛羽,他明確的感受到了手中刀的重量,將這股重量放大百倍。

  手中‘霜葉’漸漸的不再輕盈,一刀劈出,卻如同細雨連綿,潤物無聲,可每一刀都帶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劈山霸道之勢。

  溯一這才滿意的閉嘴了。

  一套‘浮生’練完,陵天蘇氣喘籲籲,全身被汗水濕透,整個人就像被水撈出一樣。

  “看來你已參破我所授刀法真諦,自個兒慢慢琢磨吧,我去睡會。”

  陵天蘇心知溯一靈體需要長期休眠恢複,能偶爾跳出來指點一二,對他幫助也是極大的。

  溯一沉寂以後,陵天蘇夜以繼日練刀,這裏除了他,沒有別人,隻有他自己,與手中的刀。

  而他眼中,仿佛也隻剩手中這把刀。

  仇恨,悔意,失去親人的痛苦,被婚約者背叛的絕望,通通在此刻釋放,手中刀刃在他的情緒渲染下透著隱隱寒芒,刀鋒獵獵,頭頂上方水晶光芒竟被無數刀影折射,形成一道極為生動畫麵。

  有朝一日,若他能將凜冬修煉至如同揮舞羽毛般得心應手,將霜葉舞動出山嶽大河之勢,那便是真正將重刀輕刀修煉至臻。

  陵天蘇在密室整整待了半個月,退出密室時,整個人消瘦不少,眼眶深凹,原本正合身的衣袍也鬆垮的套在身上,沈柔見了大感心疼,急忙吩咐從出嫁起家裏跟來的王廚子備好膳食。

  “傻孩子,就算是苦於修煉,也不能不吃飯呐。”

  沈柔盛了一碗魚片粥,放在陵天蘇麵前,柔聲道:“來,先喝碗粥墊墊肚子,餓狠了不能一上來就吃些油膩的,王廚子跟了我許多年,他的廚藝十分了得。”

  陵天蘇接過魚片粥,輕輕喝著,“天蘇一直有一事不明,還請姨娘賜教。”

  沈柔竟有一絲受寵若驚的感覺,這還是陵天蘇進府一來,第一次主動與她說話。“天蘇但問無妨,若是姨娘所知的,定為你解惑。”雖說稱呼有些生疏,但姨娘便姨娘吧。

  陵天蘇道:“我一直不明白,葉離卿是您的親身女兒,為何您對她一直是抱有疏離的態度。還請見諒,這疏離還是委婉的說法,我甚至能隱隱感受到您對她的感情,是厭惡。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姨娘您倒是對我...反而更加親切些,按照常理,您不該視我如蛇蠍嗎?”

  若不是葉離卿與沈柔麵容有七分相似,陵天蘇倒是真要懷疑葉離卿是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了。

  聞言,沈柔臉色頓時陷入煞白,美眸中泛起一絲複雜痛苦。她道:“天蘇,你有所不知,天下哪有不疼愛自己的父母,隻是正所謂的凡事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吧?”

  陵天蘇不解道:“葉離卿有做出什麽讓您失望的事嗎?”

  沈柔緩緩閉眸,追憶道:“那一年,無修身亡,我以未亡人身份嫁入王府,身懷六甲,父家人私底下罵過我多少次不知廉恥,

  娘親她又多少夜裏為我無聲哭泣。我以為腹中孩兒是無修唯一子嗣,這未出世的孩兒,便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葉家唯一的希望,即便收到千夫所指,也是值得的。隻是...”

  說道這裏,沈柔緊閉的眼眸滲出淚水,她顫聲道:“隻是,我肚裏的孩兒不爭氣,是個女孩,那一刻,我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天蘇,你可以笑我世俗,可身為王府女人,在沒了夫君的狀態下,子嗣便是一切,我當時便想,如果能為無修留下一個血脈,即使拿我的命去換,我也願意!”

  陵天蘇半響無話,他曾想過無數個理由,卻怎麽也沒想到竟是如此。

  就像沈柔說的,這裏理由顯得如此世俗,庸俗,可笑,幼稚。

  沈柔仿佛要將憋了十四年的心裏話傾覆吐露,繼續道:“自此以後,我看見那孩子,便抑製不住心中厭惡,厭惡她的不爭氣,厭惡她來的不是時候,厭惡她的一切一切。”

  說到這裏,沈柔猛然睜眼,眼神亮的可怕:“好在後來,天蘇,你出現了。那時,你的母親抱你入王府,交代你的身世,我便知道,你才是值得我用一生去守護的孩子,你才是無修的孩子。”

  陵天蘇有些生氣道:“可那又如何!她畢竟是你的孩子,她那時隻是一個無法選擇自己命運的嬰兒,就因為出聲在王族家庭,便要生來被自己母親疏離厭惡,這對她太不公平!就因為她是女孩兒,就不配做你女兒,不配做父親女兒?別搞笑了,這隻是你的一廂情願,你若不願做她母親,那是你的事。我隻知道,她!葉離卿!是我的妹妹!我父親葉無修的女兒!”

  “而我,不需要你的守護,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不願承認的母親,又有什麽資格去成為別人的母親!”

  眼前這女人雖然生的溫柔動人,可那偏執的地方卻是令人發指。

  陵天蘇心頭怒火湧動,更有對妹妹葉離卿的憐惜,真不知道,十四年,她是怎樣在這麽一個母親的目光下,生活至今。

  難怪連笑這麽簡單的事,都做得無比笨拙。

  難怪她會小小年紀,成了永遠隻能活在陰暗世界裏的殺手。

  陵天蘇頓時了然,既然如此,既然他成了她的親人,那麽,這便是身為哥哥的責任。

  以後,就由他來守護她。

  就像雲長空守護雲長虹那樣。

  沈柔怔怔的看著陵天蘇,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樣,這才恍然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頓時無措道:“不...不是這樣的,天蘇,我隻是...”再說什麽,也隻能顯得可笑像個小醜。

  陵天蘇毫無胃口,放下碗勺離去,他雖說不至厭惡沈柔,但已徹底無感。

  剛走出門口,卻發現一臉陰沉可怕的葉沉浮立於門旁,一隻枯瘦老掌閃電般探出,穩穩搭在陵天蘇肩膀上。語氣低沉:“跟我來。”

  陵天蘇正欲掙開這隻手掌,卻發現身體元力運轉極為凝滯,這隻手穩如泰山,一時之間,竟然掙脫不得。

  安魄巔峰境界,陵天蘇眼眸微凝,他這平時看去老態龍鍾步入晚年的爺爺竟然也是一位安魄巔峰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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