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破陣
作者:北燎      更新:2020-03-01 15:57      字數:3035
  狐幻真端著一個木碗,碗內熱水泛著騰騰熱氣,他冷冷遞到自家孫子麵前,麵目表情道:“喝吧。”

  狐崇顫巍巍的接過,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並無異樣,猛灌了一口,喝得急了,嗆的全身做疼。

  狐幻真談了一口氣,緩緩蹲下身子,將手掌貼於他背心,元力湧動,為他治療胸口傷勢。

  狐幻真將聲音壓低,僅讓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自作自受,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麽蠢的,即便你要投誠,豈能當著那老東西的麵,若不是我,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狐崇一臉後怕,猶豫道:“爺爺教訓的是,可是不投誠,死,是遲早的事。”

  狐幻真哼哼冷笑,眼睛眯起道:“即便投誠,與做狗又有什麽分別,我們不拿點籌碼在手上,投誠之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

  狐崇似懂非懂:“籌碼?我們哪裏有什麽籌碼。”

  狐幻真笑得詭異:“陵天蘇……就是最好的籌碼,如今南族大亂,那老東西恐怕第一時間就安頓好了陵天蘇,然而最安全的地方,不正是狐樹老頭的藥園嗎,那藥園陣法重重,飄忽不定,就憑北族那群人,哪裏能找到藥園所在。”

  狐崇眼睛一亮,喜道:“好主意!”

  狐幻真眼神淩厲,瞪了他一眼,道:“蠢貨!收起你臉上的表情,老東西豈是那麽好糊弄的,我還得想個法子離開這裏。”

  狐幻真來到狐奴棲息所地,還沒等他見到狐奴就被狐翰攔下,隻聽他冷冷道:“大長老正在休息,二長老有事?”

  狐幻真正色道:“方才老夫感應到西南方向有所異動,特來請示大哥,批準老夫親自前往查探一番。”

  狐翰目光如電,道:“一點異動就要勞煩您二長老親自出馬,未免有些不妥吧?”

  狐幻真滿臉沉痛道:“如今我族傷亡慘重,怎可再有其他損失,還是老夫去妥當些。”

  狐翰攔路的手依舊沒有放下,“這等小事就不必一一請示大長老了,就由二長老您自行定奪吧。”

  “如此也好。”狐翰沒有發現,在狐幻真轉過身的那一瞬間,臉上泛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咳咳咳……”狐奴捂著嘴猛烈咳嗽,攤開幹枯的手掌,看著掌心那刺眼的殷紅,無奈的笑了笑,他終究還是老了。

  …………

  “這麽說來,狐奴真有那麽厲害?”

  牧前黃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氣息收斂,不敢一絲外露。

  “不錯,我帶去的數千隻妖獸,那老家夥一眨眼的功夫,就吃了個幹淨,情勢所逼,我不想族人們有多餘的犧牲,便擅自主張先行撤離了,請老族長責罰。”

  老族長牧魏淡淡一笑道:“沒有什麽責罰不責罰的,南族已是山窮水盡,滅亡……不過是多一刻晚一刻的區別罷了,雖說他將妖獸盡數消滅,不過我就不信他一點暗傷都沒留下,隻要他一倒下,南族就徹底的完了。”

  “老族長英明!”

  “你去將焯兒叫來,有個任務須得他去完成。”

  牧魏老而混濁的眼睛,暗得詭異。

  此刻,陵天蘇正摸索著藥材研磨著,狐樹老頭說他瀕臨突破邊緣,可能因為心境原因,遲遲找不到宣泄口,因此讓他在這做些細致的活,平穩心境。可他哪裏靜的下來,外頭戰火不斷,狐奴爺爺也不知是否安好,他都那麽大把年紀了,身體能否吃得消也是個未知數,他身為一族少主,卻安逸的躲在這裏,念及此處,心中愈發煩亂。

  而香兒則正握著碗口大的鐵勺,搗鼓著鍋中焦黑已看不出什麽名堂的不明物體。

  先前每每她見到月兒做飯時的姿態,優雅動人,炤上縷縷霧氣籠罩在她那溫軟如水的麵容上,多了一絲人間煙火的味道,說不出的好看。香兒看得心癢難耐,也想嚐試一番,於是苦苦央求,月兒耐不住她的糾纏,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妥協讓她掌勺。

  畫風突變,香兒額上捆著草搓繩條,如同鄉間村漢,握勺如同架刀,一把炒菜的勺子竟被她舞出了虎虎生風,橫少千軍之勢,鍋裏的紅燒肉在她的摧殘之下,已然羞憤的化成了鍋灰,不大的房內,瞬間彌漫起一股詭異的味道。

  月兒在一旁憂心忡忡的看著她,欲言又止。

  “嗤”一聲,陵天蘇手下沒輕沒重的,一株藥材又報廢在他手上。

  狐樹老頭如同被刨下一塊心頭肉,大呼心疼,喋喋不休道:“老頭子我都說了,這凝風草迎風而長,為風所化,十分嬌貴,下手一定要有分寸,撚磨時隻須得下三分力,萬萬不可多,否則藥性全失,大大浪費掉了!”

  陵天蘇將手中藥碗放下,喃喃道:“也不知道狐奴爺爺他們怎麽樣了……”

  狐奴努了努嘴,毫不留情的打擊道:“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樣,拋開你那點修為不說,還瞎著雙眼,出去也隻有送菜的份。”

  “你說什麽你!”香兒頓時怒了,油汪汪的鐵勺直接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好家夥,差點被把他拍在地裏去。

  “丫頭,你以小欺老……”

  香兒作勢還要拍,狐樹抱頭鼠竄,一溜煙逃走了。

  香兒頗為嫌棄的看著手中大勺,這是拍了那老頭腦袋的,那家夥長年不洗頭,這大勺怕是幹淨不到哪裏去了,頓時雅興全失。

  “嘖,還讓不讓人好好做飯了。”說完,隨手將鐵勺一扔,出去撲蝴蝶去了。

  獨留陵天蘇和月兒兩人麵麵相忌,他們是在很想說,就她鍋底那點殘渣,實在不比樹老頭腦門幹淨到哪裏去。

  晚飯時分,狐樹老頭捧著飯碗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小子,你的空間戒該裝的我已經給你裝了。”

  二女愣了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

  陵天蘇卻笑了笑,道:“那就多謝樹爺爺了。”

  狐樹道:“我樹老頭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不懂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道理,隻曉得別人打上門來,就要反擊,老頭早就知道你不甘平靜的窩在這裏,別怪老頭,你身上有傷,須得在這養好了,出去才會多一分活下來的幾率。”

  “我看你們哪也去不了!”

  一道驚雷自虛空中突如其來,狐樹老頭反應何其之快,足下蓄力,座下石椅無聲無息化為粉塵,身軀瞬間離地,寬大的長袖將陵天蘇三人包裹急退,如此繁瑣的動作,他一個呼吸間便已完成。

  手臂粗的驚雷落在飯桌之上,飯桌砰然炸裂,地上形成一個巨大淺坑,坑的周圍不斷閃爍著餘波電光。

  看著眼前的來人,狐樹老頭心驚無比,他的陣法何時被破解的,他竟沒有半點察覺。

  月兒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心中頓時了然,嘴角一聲嗤笑。

  狐樹老頭臉色漲紅,直覺臉麵有損,正欲開口解釋,便聽到月兒低聲恨道:“叛徒!”

  狐樹老頭一愣,叛徒?什麽叛徒?

  月兒從他衣袖中掙出,看了他一眼,道:“能如此輕易破開樹爺爺陣法的,除了他們知道陣眼所在,以及破解方法,否則他們怎麽可能這麽快找到我們。”

  狐樹老頭心中頓時有所安慰,難怪,原來不是他的陣法太過垃圾,而是有人告密。嗯?告密?安慰過後,緊接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憤怒湧上心頭,居然南族裏有這等無恥之徒,做這般下作行徑,將他們賣得了個幹幹淨淨。

  三道身影落在藥園斜對麵的一顆參天大樹上,陵天蘇鼻尖聳動,嗅到一絲熟悉的味道,心中不由泛起一陣苦澀。

  牧連焯,原來你也來了……

  為首一人,樣貌看起來三十好幾,麵容陰柔,身形消瘦,明明是一副男人麵容,卻點了一抹朱砂,抹了一嘴朱唇,看著著實反胃,那人腳踏虛空,如同腳踏實地般,一步步走下,嘴角緩緩勾起,似笑非笑,眼中卻是一片冰冷殺機。

  “離天樹,你若肯投誠,並且交出陵天蘇,本尊饒你不死。”

  狐樹老頭嘿嘿一笑,伸出一條幹瘦如蘆柴般的腿晃了晃,指指襠下,笑容猥瑣:“嘿嘿嘿,你要是從老頭這底下鑽過去,要是老頭我心情好了,興許還會賞你一泡童子尿嚐嚐。”

  香月二人瞧了瞧他那雞皮褶皺的鞋拔子老臉,嬌軀忍不住狠狠的抖了抖。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找死!”身軀一抖,自衣擺下,無數色彩斑斕的毒蛇順著他的小腿,瘋狂湧出。

  狐樹老頭“切”了一聲,身為狐族,養什麽這種沒毛毒物,用來嚇人麽?

  狐樹老頭將身後三人護好,掌風如刃,疾馳而出,毒蛇一時之間被斬得七零八落,還未等他來得及得意,卻眼見那些本被斬成兩截的毒蛇,身體亂扭之間,竟從斷口處,又生長出一顆蛇頭來。

  狐樹心中一跳,這是什麽怪蛇?

  蛇群密密麻麻,越來越多,看得人頭皮發麻,不用說,這怪蛇必是劇毒無比,實在是難以想象,這麽多的蛇,那人是如何掩藏在衣衫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