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不要怕
作者:北燎      更新:2020-08-31 13:40      字數:3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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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壓低身子:“不錯,我曾經的確被一隻鬼嬰咬過,差點送了性命,你若是想時候報複,我自是隨時歡迎。

  手指鬆開她的唇,指尖卻忽然探入雙唇之中,指腹挑起她唇下一顆略顯銳利的虎牙。

  他心中了然,果真是鬼嬰。

  縱然投胎轉世,也難以磨滅那鬼絕的身體特征,以至於她生來就有兩顆小巧的尖牙,藏於唇齒之中,隻是生得不算長顯,若不細探,也難以叫人察覺。

  吳嬰被他身體的重量壓得悶哼一聲,齒關下意識地收緊了一分,尖銳的牙劃破他的指腹,果然不愧為三途河鬼嬰,竟然如此輕易的就破開他的肉身。

  陵天蘇施施然地收回染血的手指,在她眉心輕輕一點,留下一道宛若朱砂紅痣般的痕跡,在她蒼白的麵容間,留下一點別樣妖異的紅。

  他忽然輕笑出聲,嘴角蘊著的那抹薄嘲也淡化無蹤,竟有幾分年少時分剛入世時的爽朗:“挺好看的。

  吳嬰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淩亂而急促,這一句話來的實在是過於突然,以至於她腦子裏亂嗡嗡的一片,根本反應不及。

  迷迷糊糊間,隻聽到他說了一句:“身子別收那麽緊,鬆開一些。

  她緊張得兩隻手不敢胡亂觸碰他,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後,身子乖巧聽話的動了動腿。

  陵天蘇沙啞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縱然此刻立場分明,清楚知曉她為畢生最大的敵人,可是此刻將她壓在身下,肌膚冷熱相貼,呼吸聲互相糾纏難分,他終究還是難磨骨子裏那抹溫柔。

  “你若是緊張害怕,不必抓被子抓得那麽緊,可以抱著我。

  聽著耳側隱含溫柔的話語,吳嬰不禁微微睜大的眼睛,血色的瞳仁茫然,一雙手掌鬆了緊,緊了又鬆,分明掌心無汗,卻是不斷躊蹴地在被單上來回擦拭。

  模樣傻得讓人有些憐惜。

  抱他?

  真的可以嗎?

  手她是有的,隻是……她不知如何去觸碰他啊?

  窗外驚雷起,紫電清霜普照大地,林葉在那震天怒吼的雷音之下簌簌顫抖。

  傾盆大雨,天地間好像掛了一條水簾,重雨打芭蕉,一切變得迷迷濛濛,遠處的景物全看不見了。

  暴雨急烈,在凜冬的寒夜裏滌淨世俗凡塵。

  可宮殿內的爐火越燒越旺,空氣越來越暖,氣氛難得安寧,窗外的雨聲也成了悠遠夜晚裏清越的音律。

  陵天蘇捂在厚實的錦被之下,胸膛很快透著一層隱忍的薄汗。

  見吳嬰遲遲沒有動作,陵天蘇也不再繼續磨蹭,雙手沿著她的衣衫探入,握住那隻纖腰,心頭忍不住輕顫,心道擁有著這般纖細易折腰肢的,怎麽可能會是男兒太子。

  她倒也是厲害極了,竟然欺瞞世人這般長久,若是叫這世間的人知曉,此刻在這太子宮殿內床榻上終年臥著的,其實是一名長相絕色的少女,真不知那些越國大臣們會是一副怎樣精彩的神色。

  她低吟一聲,蒼白的麵頰忽然多了幾分紅潤的曖昧色澤,蒼白纖細的脖頸高揚,幾乎彎成一道唯美的弧線。

  她低喘出紊亂的呼吸聲,眼

  梢泛起春意起潮般的濕意,她竟是一時哽咽開口,嗓子劇痛也止不住幹澀的話音:

  “你可知……嗯……你是誰?我又是誰?

  陵天蘇動作一停,撐起身子看著她,薄透的唇被水印一襯,透著微微的薄紅。

  模糊的五官輪廓透過陰影黑暗,宛若天人親手雕琢的一座神像。

  雖然早在萬年間,容顏大改,可這一刻,看著這樣的陵天蘇,吳嬰心中竟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手臂如某種獸類一般朝她緩緩爬來,陵天蘇緩緩逼近,最終雙掌撐在她平鋪於塌的青絲上,身體的小半重量壓在她的身上。

  隻有小半重量,隻為用體溫替她煨暖驅寒,自然不會重到哪裏去。

  可是吳嬰卻被壓迫的片刻不得喘息。

  隻見他平靜閉著雙眸,輕輕嗅著她脖頸間裂開的肌膚鮮血傷痕,一雙濃眉平靜蹙著,道:“你問我是誰?

  他眼底卻沒有什麽多餘的笑意,以唇拭去她脖子上的傷痕,咽下口中猩紅,緩緩睜開那雙逐漸被一輪金色光圈所攬的眼瞳,微微歪了歪頭,笑道:“你體內生長著我的骨,流淌著我的血,難道會不知曉,我究竟是誰嗎?

  吳嬰腦海意識頓然一炸,淩亂失措,震驚到了極點。

  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她茫然張了張唇,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但仍是下意識地想要解釋彌補些什麽。

  可張口時該吐露而出的話語卻是化作了一聲嗚咽,一隻不敢去胡亂觸碰的雙手驀然無助的胡亂攀了出去。

  緊緊抱住他忽然下沉的腰,手掌下的肌肉線條弧度十分流暢漂亮,可是此刻她卻無心去賞。

  幾乎是耗費了全身的克製力,才忍住了幾乎脫口而出的聲音。

  陵天蘇心中好笑想著,原來是個紙老虎。

  吳嬰這個名字,於九州世人而言,無疑是天底下最霸氣的代名詞。

  不過今日這般近距離的觀賞吳嬰,說實話,陵天蘇由衷覺得,除去實力意外,光論外表,吳嬰當真是與霸氣沾不上半分邊。

  孱弱的身子,蒼白的肌膚,無力的呻吟,反倒更像是一個病弱係的美人。

  他目光忽然一閃,眼神之中多出了一絲淩厲的味道,也不著急著繼續,忽然伸手握住她的一截雪白手腕,將她手掌拉至自己的眼前,沉聲問道:“你這手指,何時斷的。

  漂亮的右手尾指,呈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扭曲形狀,上麵還留有鮮紅齒印。

  胸膛之下說不出來是心疼還是憤怒還是其他。

  他怒道:“吳嬰你是蠢的嗎?就算咬,不知道咬被子嗎?

  他隨即解下腕間母親所贈,就連睡覺修煉也不曾褪下的鈴鐺。

  取出其中所藏的傷藥,又解了鈴鐺上的紅繩,隨手將鈴鐺放在床頭案麵上,一臉陰沉地端起她的手腕,將傷藥上好,接骨。

  再以紅繩以及縮小版的離塵劍固定好手指。

  然後捂住她的唇,繼續。

  “唔……吳嬰雙手無助的抓住捂著自己嘴唇的那隻手臂,眼尾瞬間濕紅沾染出幾抹誘人的紅黛之色,哽咽破裂的嗓音有些可憐,睜著濕潤的眼睛看著他,就像是一隻被人欺負哭了的幼獸,嚶嚶嗚咽著無從訴說的委屈。

  窗外大雨擊重簷,泠泠雨意卷大寒,風聲搖搖,燈火憧憧。

  陵天蘇抿了抿唇,重新闔上眼簾,閉眼瞬間,吳嬰兩行淚水淌出的模樣似是印入了心底,微微有些刺痛。

  他鬆開壓在吳嬰唇上的手掌,看著她咬唇倔強的模樣,說道:“別怕,可以發聲了。

  雙修術使然之下,鬼嵐枷咒帶來的劇痛果然有所抑製。

  吳嬰害怕自己發出令人惱怒聲音,隻能一個人強自忍耐,偏開腦袋,露出衣衫下的一截精致絕倫的秀頸與鎖骨。

  蒼白的肌膚間竟然透出縷縷的薄汗,漆黑的發絲沾濡在肌膚間,無盡誘人。

  陵天蘇從未想過,她會有如此聽話的一麵,他緩緩壓低身子,朝著她的耳側輕輕吹了一口氣。

  吳嬰打了一個激靈,隱忍的嗓音裏竟是柔媚得不想樣兒,簡直要酥到人心尖尖兒裏去了:“你……莫要在逼我了,我若出聲,會讓人心生煩怨的。

  陵天蘇微微睜大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擁有者世間最動聽的嗓音,卻隱藏十餘年不為人知,纏綿之際,不經意溢出唇齒意外的那一聲動聽呻吟,足以讓世間男兒狂亂到難以自持。

  可是她竟然覺得,自己會讓人厭怨?

  吳嬰眼底浮現出一抹殤:“殿下必然知曉,三途河畔,血嬰樹上,終年嬰啼利嘯不絕,引人心生夢魘,最後狂亂入魔,墮入阿鼻地獄的鬼兵更是多不勝數。

  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瞧,忽然笑了笑:“鬼嬰啼鳴?那還真是抱歉了,我聽那個聲音聽過千百次,倒也沒有覺得有多難聽厲害,還有,你對我的稱呼何時變成了殿下?你既已經知曉我曾經的那個身份,這殿下二字自然讓人喚得讓人不喜。

  他眼眸忽然變得悠遠,低頭用那雙無祁邪不曾擁有的狹長狐狸眼凝視著她:“記住,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葉陵,不是無祁邪。

  吳嬰看得癡了。

  當真是好看極了。

  她緩緩抬起雙手,捂著砰然直跳的心頭,仿佛從塵埃裏,有一朵名為喜悅的花朵開了出來。

  好暖啊。

  分明是讓她感覺到疼痛的身子,怎麽會這麽暖。

  好甜啊。

  分明是一句桀驁不馴的調戲之言,何以能夠甘美至此。

  他這般好,可叫她冷的時候,苦的時候怎麽辦。

  如果有人問她,究竟有多喜歡那個人。

  她會在心中回答,那便是遇見那個人一百次,都會沉淪一百次的那種喜歡吧。

  陵天蘇手撐著身體,俯視著她那張蒼白精致的小臉,猩紅的眼眸如同泣血的寶石,內裏有著某種讓人看不透的火焰在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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