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三章:我要的人間煙火,是你
作者:北燎      更新:2020-06-01 02:02      字數:2846
  陵天蘇趕緊從蒼憐懷中跳出,張口正欲說話,眉心卻被一根冰冷的指尖輕輕點住。

  一抹極寒至純的元力湧沿著指尖散發出的一抹光暈,平和的湧至陵天蘇的身體之中,將他體內那難堪重負的妖蓮反噬之傷平複幾分。

  她收回手指,本就清寒的麵色此刻更顯蒼白,她緩緩說道:“你有楓瑟宮主的玉牌,天一淨池並不難入,但鎖情箱乃是上古天界遺留下來的神物,強行借助外來破箱救人會給箱中人帶來無法挽回的傷害,唯有解析箱內古陣結構,以逆陣之法方可破解箱鎖。”

  陵天蘇目光落到案前宣紙圖案上。

  隱司傾注意到他的目光,道:“放心,蘇邪心智堅定,成功斬情絕非一日之功,逆陣之法我尚在研究,再給我三日時間,便能推演出完整的逆陣圖。”

  聽到她這麽說,陵天蘇心中便安定不少。

  當年,鳳凰幼年被迫強行斬情,一入玉箱三載,方才徹底斬斷七情六欲。

  而蘇邪如今已成年,經曆之事卻非當初年幼如白紙一般的鳳凰能比,即便被楓瑟關進玉箱之中,朝暮之間,想來是無法成功。

  三日之間,倒也不長。

  方才,我在九齊山下,遇見了一個叫裳鴣的荒神。”陵天蘇看著她說道。

  廣袖之中指尖微蜷,她一貫平淡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轉身回屋,道:“我泡了茶,進來說吧?”

  三人落座,茶霧邈邈,彌散縷縷清香。

  怎麽不見阿綰姑娘?”隱司傾輕撫寬大廣袖,素手執捏銀勺,往茶爐之中舔了幾枚火炭,舉手投足間盡顯端莊大方。

  蒼憐捧著杯茶,雲霧般的茶邈將她眸色暈的濕深了幾分,她安靜了片刻,然後聲音難得清淺:“阿綰她,死了……烘爐之中,屍骨無存。”

  簡單幾字,道盡了心傷。

  陵天蘇黯然垂首。

  隱司傾緩緩張唇,一時無言。

  辦響,她支起身子微微前傾,雪白的衣袖中藏著玉色的皓臂,她輕輕摸了摸蒼憐地腦袋。

  許是不善安慰人的緣故,動作莫名有些笨拙生疏。

  這時,窗外晨風漸起,萬葉婆娑,帶著幾分春澀之意的風卷入室內,吹起她的白衣,廣袖拂動蒼憐黑發,宛若暗夜之中翻湧的流雪皎潔,纖軟睫毛下的一雙鳳眸裏藏著幾分清淺的安慰之色。

  寧靜的苑室裏,隻聽她清清冷冷的嗓音。

  蒼憐兒,不哭。”

  蒼憐抹了一把眼角的濕潤,抬首用力瞪她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

  她紅紅的眼眶沒有半分威懾性,配上她那張分外妖嬈的絕色臉龐,看起來果然是楚楚可憐極了。

  嘴上雖然說著抵觸的話,可她終究還是沒有推開放在她腦袋上的那隻玉手,任由她白袖拂過麵頰,眼角淚痕沾濕她的衣袖。

  許是被隱司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蒼憐低頭假裝喝茶,語氣不滿道:“還有……誰……誰許你叫我蒼憐兒了,隻有小妖兒才可以這麽叫,莫……莫以為你把我的小妖兒給睡了,就可以同他一樣放……放肆,我還沒同你好好算那筆賬呢?”

  蒼憐個死傲嬌,明明就被摸得很爽。

  隱司傾收回手掌,坐回案前,端起一杯香茗輕抿一口,麵上一派波瀾不驚,可那雙墨色鳳眸卻是淺淺噙起幾分似笑非笑:“別傻了。”

  蒼憐麵色立馬板了起來,怎麽從這淡淡一言中,她聽出了幾分不屑的意味,是她的錯覺嗎?

  這冰塊臉……是在嘲諷她?

  蒼憐立馬不甘示弱道:“冰塊臉你就是個黑心腸,表麵上看起來正兒八經的,卻喜歡搶別人的男人。”

  隱司傾不動聲色,從容添茶倒水:“這話說得好冤枉。”

  方才安慰人時,那雙鳳眸下的溫柔碎影好似海市蜃影,再也不存半分,她微微眯起眼眸,看向陵天蘇:“葉公子以為呢?”

  陵天蘇捧著茶杯瑟瑟發抖,被這‘葉公子’三字悚得不輕。

  他分明是來詢問鳳凰荒界之事的,怎麽突然好想一下開啟了什麽不得了的戰場。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凜冬霜葉,暗道自己也沒錯把香兒的修羅刀給配來啊。

  咳咳……那個蒼憐啊,其實早在兩年前我與鳳凰就認識了。”

  陵天蘇一本正經地豎起四根手指,認真道:“你四天。”

  攤開手掌:“她,五天。”

  其實比你早,還比你多一天,所以應該是鳳凰找你算賬,而不是你找她。”

  到了兩難的抉擇,陵天蘇決定當一個正直的人,以事實來說話。

  盛著茶水的瓷杯一下從蒼憐指尖滑落,妖尊大人如遭雷擊,整個人宛若在逐漸褪色,一副受到巨大打擊的模樣。

  咳咳咳!!!”隱司傾被茶水嗆到,白玉似的麵容一下子通紅起來。

  她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沒想到這隻臭狐狸竟然如此厚顏無恥,本想嚇嚇他,卻不想他竟然真的敢將當年荒唐一事說出來。

  我需要靜一靜。”蒼憐眼神仿佛已經死掉了。

  她失魂落魄起身,一晃一晃地走到屋外,把自己蜷成一團,縮在長廊上,變成小小一坨。

  陵天蘇一臉無辜地看著隱司傾:“瞪我做什麽?”

  隱司傾收回目光,低頭看著碧色茶水中立起來的尖尖茶葉,道:“你見到了裳鴣,已經也知曉了我的身世吧?”

  陵天蘇起身拾起蒲團軟墊,拖到她身旁一側,黏黏糊糊地要同她並排坐在一塊。

  他趴在桌子上看著隱司傾的完美側顏,輕笑道:“方才鳳隕宮那群人的臉色可有趣了,原來我家鳳凰根本不是魔,而是九天之上的神裔啊,她們這會兒,怕是毀得腸子也青了吧?”

  隱司傾放下茶杯,道:“是神是魔,早在雨境你為我撐傘那一刻起,便不重要了。”

  陵天蘇看到她玉頸脖間那道黑線並未散去,蹙了蹙眉:“裳鴣未將冥煙果給你嗎?”

  隱司傾從袖中摸出一個黑色的果實,放在桌案上:“給了。”

  為何不服?”

  她靜了一會,然後也學著陵天蘇的動作,趴在桌案上。

  雙臂間的廣袖如流水一般陳鋪在桌案上,青絲長發散在雪白的衣袖間,她與他四目相對,麵對著麵,兩人的鼻尖幾乎都要碰到一塊。

  她讓我同她回彼端神國。”

  陵天蘇早以猜到,他靜了一會兒,道:“你是何想法?”

  隱司傾道:“曾幾何時,悟道修行,問道飛升,是我畢生之願,可現在……”

  那張冰冷玉顏不見一絲情緒,隻見她淡色的唇畔輕合微啟:“我這一生,囚於這片方寸之地,並未見過什麽大世麵,司傾曾經所求,不過是宮主所願,而非己願。今時今日,才有幸知曉,司傾真正所貪慕的,是紅塵暮色,人間煙火,而這些,不偏不倚皆是你。”

  陵天蘇眼底升起一抹笑意:“將雲端上的仙子拉入紅塵,我可真是罪孽深重啊。不過……”

  他抬手,輕撫她冰涼發絲:“這世間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在暗淵殿中,殿主不肯許我冥煙果,那一刻我更為知曉,有些事情是無法隨心所欲的,還是得乖乖吃果果活下去才可以啊。”

  隱司傾挑起煙眉,聲音顯得有些冷淡:“你要同我說的就是這些?”

  陵天蘇手指一僵,心道自己哪裏說錯了不成。

  呃……”

  隱司傾鳳眸深眯:“你難道聽不出來,我方才是在同你告白?”

  陵天蘇腦子有些不夠用,坑坑巴巴道:“不……不是……再討論果子的事嗎?”

  隱司傾眼中的不高興終於藏不住了,她蹙眉:“果子的事,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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